“唔,不錯,祐成這孩子確實不錯,生在富貴之家,能吃苦耐勞,腳踏實地地做些實事,朕看他不比江安義差。”自己的女婿當然更偏愛,平春縣的五項考績也很不錯,除了人口增長和開墾田地不如富羅縣外,其他三項都在富羅縣之上。
石方真心中明白,韋祐成是自己的女婿,韋相的孫子,從上到下都會竭力扶助他,他要做點事比江安義容易得多,不過即便如此,韋祐成著實給自己漲了臉麵,自己這個女婿沒選錯。想起安壽的埋怨,石方真嘴角泛起微笑,在心中道:“丫頭,將來你就會明白父皇的苦心。”
翻看了一下其他人的考績,皆在“中上”以上,“合稅為一”的推行讓這些縣的稅賦較上年都有明顯的增長,這讓石方真心情大暢,楚州段次宗也來奏折聲稱今年楚州稅賦要增長十四萬貫,“合稅為一”推行順利。
有個小太監進來先在劉維國耳邊低語了幾句,劉維國揮手讓他退下。石方真問道:“什麼事?”
“皇後娘娘請萬歲您晚膳時去趟坤安宮,娘娘有話對您說。”
“知道了。”
安壽公主不在宮中,石方真前往坤安宮的次數逐漸少了,這讓王皇後有些不安,所以常找些借口讓天子前去,反倒讓石方真生出反感。
禦書房中靜了下來,石方真批閱著奏章,太子石重偉從外麵進來,行禮道:“見過父皇。”
石方真抬起頭看了一眼太子,問道:“皇兒有事?”
“兒臣將江師的日記送來給父皇過目。”石重
偉恭聲道。
“喔,你看過了,不妨說給朕聽聽。”
石重偉應了聲“是”,開始學說江安義日記中所寫的事,《黃羊銘》是首先提及的,石重偉讚道:“江師誌向高潔,著實讓人欽佩,兒臣都想去黃羊書院看看。”
石方真不置可否,黃羊書院如果能興起,與澤昌書院、章義書院及國子監並列,他是樂見其成的,書院培養的人才還不是為他服務,不過要等黃羊書院興起,恐怕要在幾十年後了。
《鬆昌樓記》日記中沒有記錄,算算時間應該是在日記之後,不過日記中江安義另外寫了一首詞: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玉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連短亭。
石方真放下筆,皺眉道:“這首詞怎麼滿是愁情離緒,字裡行間露著思歸之意。”
石重偉笑道:“父皇說的極是,周師也是這樣
說的,他說這首詞中滿是落拓惆悵的愁緒。”
周師,原工部水部任員外郎周處存,因為柚燈討了太子的歡心,如今升任了秘書監秘書郎,從從六品下變成了從六品上。年初天子選人離京,名單裡原有他的名字,可是周處存通過太子說情,以太子學業為由留在京中,他處處討好太子,石重偉很喜歡他。
石方真在心中默誦了一下這首詞,果然如周處存所說有落拓惆悵之情。石方真沉下了臉,莫非江安義有幽怨之心?對自己把他發配到富羅縣不滿?
劉維國最熟知天子的心理,見石方真臉色陰沉,心中暗歎江安義要倒黴了,想到今日自己無意中兩次與其作對,這一次就幫他一把。於是,笑著接口道:“太子殿下,您不知道,剛才天子讀了一篇江大人的《鬆昌樓記》,在此文中江大人一會兒去國懷鄉,憂讒畏譏,一會兒心曠神怡,寵辱偕忘,真是文人多情,難以揣磨啊。”
“哦,父皇,江師的《鬆昌樓記》在何處,可否讓兒臣一睹?”
石方真拿起《鬆昌樓記》,遞給石重偉,臉上已是笑容滿麵。不錯,江安義是文人心態,傷春悲秋,朕怎麼計較起這些來了,罷了,他既然思家了,朕明年就宣他回京。
一陣寒風吹過,遠在富羅縣的江安義緊了緊身上的皮裘,他苦心營造出的機遇,差點與他錯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