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炫啞口無言,楊懷武感覺被打了臉,麵紅耳赤地喝道:“大膽,你是何人,居然敢在帥堂上胡言亂語,來人,將這狂孛之徒拿下。”
堂外的親衛聽到呼聲,一湧而入就往前闖,要抓拿範師本,那些原本站在門外的將官,借機機走了
進來。
範師本毫無懼色,昂然而立,冷笑地看著那些逼近的親後。江安義當然不能讓師兄吃虧,連忙起身道:“大帥且慢。”
楊祥亮對長子十分失望,在他心中一直認為次子不如長子機靈,如今看來這份小聰明倒成了惹禍的根苗。今日如果綁了範師本,江安義的奏本馬上就要遞到京中,飛揚跋扈的罪名是逃不脫的,就算天子不追究自己,恐怕也在心中埋下梗蒂,再難像以前那般信任。
“放肆”,重重地一拍帥案,楊祥亮怒喝道:“楊懷武,帥堂之上哪容你胡亂下令,給我拿下了,重責十軍棍。”
眾人愕然,楊懷武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帥是不是糊塗了,怎麼抓自己。楊祥亮見親兵愣著不動,越發火大,黑著臉道:“你們聾了嗎,沒聽到本帥的將令嗎?”
親兵這才醒悟過來,來到楊懷武身旁,低聲道:“少帥,大帥有令,委屈你了。”
楊懷武恨恨地一跺腳,被親兵象征性地推出了帥堂。
楊祥亮擠出一絲笑意,對著範師本道:“範大人剛過說的那番話有理,本帥定會問明情況從重發落。來人,把周宗炫押下去。”
範師本還想說上幾句,江安義衝他使了個眼色,起身笑道:“大帥公事繁忙,在下就不多打擾了,明日再來拜見。”
“好走,不送。”楊祥亮被長子弄得意興闌珊,沒有心情與江安義客套,拂袖而起,轉身回了後堂。眾人麵麵相覤,看向江安義的目光頗為不善。楊懷忠大踏步向帥堂外走去,哥哥要挨十軍棍,他得去看看。經過江安義時,楊懷忠冷哼了一聲,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江大人好本事,上次贏了我家的銀子,這次讓我哥挨軍棍,你和我楊家真是有緣。”
江安義暗自苦笑,心道這能怨我嗎?事到臨頭,多說無益,江安義帶著範師本、史清鑒訕訕地出了府衙,就近找客店安歇不提。
軍令如山,大帥下令責打十軍棍,誰敢徇私。十軍棍下來,楊懷武有些走路瘸拐。楊懷忠小心地在旁邊扶著哥哥,埋怨道:“父帥也真是的,不問緣由就打你,反倒讓那姓江的得意。”
楊懷武吸著涼氣,走路時拉扯著屁股上的棍傷發痛,左手扶住弟弟的胳膊停住腿,道:“父帥是做給天子看的,咱家剛得了重賞,難免有小人眼紅,父帥借責打我堵這些人的口,這樣萬歲對父帥便更加信任。姓江的不過是天子的一條狗,父帥八成就要讓姓江的把消息傳給天子。”
楊懷武用錯了心思,楊懷忠從小習慣了按父兄的話行事,不肯多動腦子,聽哥哥這麼說,自然這麼認為。隻是楊祥亮如果聽到,一定會氣得吐血,自家立身公正,才是真正的處身之道,想這些歪歪道早落
了下乘。道理很清晰,但是明白的人不多,能秉行的人就更少。
“那姓江的與咱家有過節,父帥便更不好對付他,甚至表麵上還得讓著他。”楊懷武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明,猜透了父帥的心思。轉著眼珠想了想,楊懷武笑道:“二弟,天子不是下令留一萬人馬給姓江的嗎,這一萬人咱可得好好為姓江的挑挑,順道把那些與父帥不對付的家夥清出去,也替你出口悶氣。”
楊懷忠有些遲疑地道:“大哥,要不還是先跟父帥商量商量,要是猜錯了父帥又要打你軍棍了。”
“傻弟弟,這樣的事能跟父帥說嗎,一說父帥肯定不能讓我這樣乾,予人口舌。但是我不告訴他自己辦,如果有事父帥便有了借口,頂多打我幾軍棍就搪塞過去了。”
楊懷武一臉興奮地轉著念頭,父帥對自己提議爭取太尉之職興趣不大,但自己可不想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朱太尉年歲已大,時日無多,朱質樸接
任太尉必然不得天子信任,朱易鋒還小,而且還未經曆過沙場,比起自己晚了好幾步。隻要自己替父帥操持好安西都護府,父帥深得天子信任,這是其他三個都護府所不及的,機會到時,借助安西都護府的力量,父帥完全有可能成為太尉。如果父帥成為了太尉,以自己的聰明,這太尉之職怎麼可能再轉回到朱家。
楊懷忠小心地扶著哥哥,低著看路,沒有注意到大哥臉上閃著激動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