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花妍有些出神,她與紅兒同樣年紀,還比紅兒大兩個月,如今表妹就要出嫁,自己的夫君還不知在何處。十五歲正是青春年少時,難免生出幾分遐想來,腦中又冒出那雙清亮如水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笑容撩撥著心弦顫動不已。
話說在大半個月前,一匹運貨的馬車驚了,狂奔的馬拉著貨車向前衝橫,路上的行人閃躲不迭,江花妍和紅兒一夥人正挎著采摘下來的花瓣,走在歸家
的路上,眼見奔馬馳來,嚇得腿都發軟了。
道邊竄出個年青人,居然用手抓住了韁繩,將奔馬勒住,奔馬的鼻息滾燙地落在妍兒的臉上,妍兒看到那年青人有如清泉般的眼睛,那眼光注視在臉上,燙得滿臉發紅。那年青人對著妍兒微微一笑,道聲“小心”後,飄然離去。
身旁驚魂初定的姐妹們發起了花癡,黃巧珍拍著剛剛鼓起的胸脯道:“好險啊,嚇死我了。幸虧那位公子拉住了馬,要不然就要被撞上了,那位公子好帥,眼神好亮。”
周瓔若臉上帶著紅暈,應和道:“他臨走的時候看了我一眼,我的心現在都跳得好亂。”
紅兒心有所屬,倒沒注意年輕人的長像,隻是道:“能拉住奔馬,應該比安勇哥哥和石頭更厲害吧。”
珍兒不服氣地辯道:“我看未必,那個人無非是力氣大點,真要打起來,不見得是石頭的對手,石頭跟江大叔學武,我爹都誇得身手了得。”
懷著一顆慌亂的心回到家中,妍兒的神思飄忽不定,滿腦袋都是那清亮的眼神。如果時間長了,這份朦朧的情思也就淡去了,偏生七天前一場大雨,妍兒等人跑到長亭避雨,再次看到了這年輕人。
平山鎮成為花鎮,不少遊客前來觀景,王海清王縣令也不傻,知道留住客源就是給新齊縣增添稅賦。撥了筆銀子在平山鎮修建了不少涼亭,還費心地收集了江安義的詩詞刻於山中石畔,讓讀書人尋幽訪勝,果然吸引了不少人。
避雨的長亭與另一處長亭隔山相望,周瓔若眼尖,指著那處長亭驚喜地叫道:“那位拉馬的公子。”
長亭之上,年少公子背著手站在欄杆之上,狂風拂動衣襟,仿如下凡謫仙。在眾女的尖叫聲中,公子縱身躍下,如同一隻仙鶴翩翩飛舞消失在煙雨之中。瀟灑的身影成了亭中少女們熱議的話題,江湖俠士和博學公子都是深閨夢中的人物。
江花妍悵然若失,心中微甜微酸,似乎還有一
絲傷痛,那美好如夢的場景讓人心醉不已,但江花妍知道美夢要變成現實幾無可能,就算那目光清亮能映入心底,也隻能深藏。
汪伯派人來催妍兒回去,眾女加快了腳步,在宅門前各自歸家。正要抬階入宅,江花妍感應到了什麼,猛然回頭,狀元牌坊之下,那雙清亮的眼神正微笑著注視著自己。
化州會野城,五十三縣的縣令皆得了蜜水果的製法,有急性的立馬告彆江刺史,要趕著回去到自己縣中推廣,也有人趁著這個機會聯絡聯絡感情,交流交流經驗,比如說烏雲縣和修水縣的縣令就在會野府最有名的宏運酒店的雅座內吃著烤羊肉,飲著葡萄酒,說著體己話。
烏雲縣是大縣,修水縣是中縣,烏雲縣令白治光原本是修水縣令,升遷到烏雲縣,修水縣令寧華和接任時替他接下了虧空,因此兩人結下了煙火情,關係非同一般。
寧華和舉杯道:“小弟得老兄教誨,這兩年過
得倒還不錯,敬白兄一杯,聊表謝意。”
白治光笑道:“你把虧空全部推給匪人,這招高啊,老哥還要向你學,咱們兄弟不說客套話,乾。”
放下杯,寧華和歎道:“都說江大人是點金手,果然不差,你看這蜜水果,簡直是生金之法。難得江大人無私獻出,著實讓我有些感歎啊,這世間居然真有如此大公無私之人嗎?”
“屁,江大人生財之術我老白也佩服,但他是讀書讀迂了,放著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不說,就按他說的教會百姓製蜜水果,也行不通。他也不想想,普通百姓飯都吃不飽,哪有閒錢買陶罐,更不要說來買蜂蜜,要我說他這就是夢做得挺好,醒來隻是場空。”白治光拿起串烤肉,吃得滿嘴流油。
寧華和一愣,道:“老哥當時為何不向江刺史道明?”
“哈哈哈,江刺史的想法是做夢,但老哥我卻有辦法變夢為真,大大地發上一筆。”
“喔,小弟願聞其詳。”寧華和替白治光滿上一杯酒,兩人頭低到一處,竊竊私語起來,不時地爆出一聲壓抑的笑聲。
府衙後宅,同樣的疑問從史清鑒的嘴中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