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清鑒對江安義的了解,主公雖然還不成熟,但聰慧過人,他想出來的法子必然會給那些耍滑頭的人深刻的教訓。不再糾結於商貿之事,史清鑒道:“蜜水果的製法各縣已經學會,街頭的瓜果價格漲了
一半,托主公的福,今年化州百姓能多掙幾文錢。隻不過製造蜜水果的成本過高,怕是被那些有錢人家反得了好處。”
江安義微笑道:“華司馬也跟我說過,當初我推出蜜水果確實有些思慮不周,不過這也是我向化州官紳表示的誠意。”
“喔?”
“蜜水果如能大量生產,百姓的瓜果不愁銷路,價格也有所上漲,百姓受益雖不多但勝在人數不少;官紳富商之家得了這法子,必然大量生產從中獲利,官府收取的稅賦自然也水漲船高;而且我無償將法子告訴他們,讓他們多出個生財之道,如果他們識趣就應該在邊市上對我支持。”江安義歎了口氣,鬱悶地道:“治理化州,畢竟還得靠他們助力。”
數年宦海沉浮,江安義已經學會適當地妥協。
德州新齊平山鎮,冬兒看著妍兒心不在焉地吃著蜜水果,蜜瓜吃在嘴中如同嚼蠟,詫異地問道:“妍兒,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
江黃氏正抱著孫兒逗弄,聞言抬起頭來看了女
兒一眼,問道:“你哥哥送來的蜜水果不合你的口味,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甜東西了?”
妍兒慌亂地掩飾道:“好吃,剛才到後寨被太陽曬了一下,頭有些發昏。”
冬兒信以為真,道:“快讓人請大夫,可彆是中了暑。”
“不用,不用”,妍兒站起身,抱著剩下的半罐蜜水果,笑道:“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了,這半罐蜜水果我帶回去吃了。”
見女兒不忘吃東西,江黃氏放下心來,沒好氣地揮手道:“去吧,你哥送了不少來,夠你吃的,少吃點,彆吃壞了肚子。”
看著妍兒的背影,冬兒若有所思,小姑子的神態有些不對,莫不是遇上什麼事了?等有空細細問問她,冬兒比妍兒大不了幾歲,姑嫂之間相處得很好,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平山鎮鎮南偏遠客棧後院的小獨院裡,李鳴鋒肅容站在窗前,那雙清亮的眼睛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他奉師傅來平山鎮已經快一個月了,處心積慮地用
幾次巧遇在江花妍心中留下了印象,隻是這種像采花賊般的做法讓他厭煩不已。
師傅難違,李鳴鋒眼中的憂色更深了。他出生在元天教的孤島之上,十六歲時跟隨師傅劉子維來到並州青山水寨,在後寨中跟諸位大伯大叔們學藝。西北的風砂鑄造了他狂野的容貌,二十歲出頭便生出一臉的落鬢胡須,此刻的李鳴鋒刮去了於思,露出二十三歲年輕的臉寵,他實際的年齡比江安義還要年輕一歲。
江花妍不知道,李鳴鋒早就暗中注意上了她,那驚馬是李鳴鋒用石子擊在馬臀上有意驚走的;那涼亭之上翩然來去的是做戲的身影;至於關注的眼神倒是時刻都在,李鳴鋒煩惱地發現,那個明眸善睞的亭亭少女不知何時硬生生地擠進自己的心中來了。
煩躁地抽出寶劍,李鳴鋒跳到小院中,劍光凜冽如風,吹得院角的桂花簌簌落下,香氣飄浮。李鳴鋒的劍術得衛大昌真傳,走的是輕靈多變的路子,小院中寒光滾動,劍雖快,卻斬不斷心中的情思。
旁邊的院落傳來說話之聲,住客回來了。李鳴
鋒收住寶劍,聽著那院中的人說話,片刻之後,他的臉上現出驚詫的神色,居然是化州威遠鏢局的人,從話語中他得知帶隊的是斷魂爪章天剛,他認識章天剛,章天剛卻不認識他,他甚至知道章天剛與江安義之間的過節,以他對章天剛的了解,生性狂傲的章天剛來到平山鎮,多半是要攪出點風雨來的。
輕輕地把寶劍歸入鞘中,李鳴鋒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