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武憤然罵道:“可惡,小人。”楊懷忠的
目光中也射出怒火,雙手緊攥,要是江安義在眼前,鐵定一拳擂過去。
楊祥亮不緊不慢地道:“不過,為父在暗奏中也稟明了天子。”
見兩個兒子瞠目結舌的樣子,楊祥亮開心地笑道:“這就是為父要你們記住的第二點,無論做什麼事都要把對天子的忠心放在首位,那麼即便做錯了天子也不會怪罪。”
“這,這每年八十兩銀子,天子也不會怪罪嗎?”楊懷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心目中,父帥剛正不阿,為人正直,愛兵如子,是自己人生的楷模,轉瞬之間偶像崩塌,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楊祥亮站起身,走到二兒子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懷忠,你為人實在,待人坦誠,這是長處,但有時也要像你哥學學,遇事多想一想。為父身為安西大都護,手握十六萬兵馬,如果真是清廉如水,愛兵如子,恐怕天子也不敢用我。你可知道朱質樸任安西大都督八年,至少往家中拉了百萬兩銀子。”
楊懷武語重心長地開導起弟弟來,“二弟,都護府中眾將有的在販運貨物,有的與人合夥經營,還有的搭股與西域做生意,林林總總,說個半天也說不完。化州送給都護府過關銀是慣例,隻是沒有八十萬兩這麼多,這些銀子父帥除了要賞賜有功的將士外,還要打點兵部及京中各衙門,真正能落到手中的不多。”
楊懷忠兩眼茫然,腦袋裡一片亂麻,一會看看父帥,一會瞅瞅哥哥,眼前仿佛站著兩個陌生人。
楊祥亮接著道:“剛才為父說到,天子用人看得是忠心,隻要你把對天子的忠誠擺在第一位,天子就不會虧待你。所以,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是絕對不能做。比如說,販運軍械,勾結外敵,訓練私兵,如果沾上這些,就是再大的恩寵也保不住性命。”
說這話的時候,楊祥亮緊緊地盯著大兒子,警告道:“你和韓亮清做什麼生意為父不想去管,但我所說的那幾條你千萬不能碰,不然的話你自己活不了是小,恐怕還要連累家人。”
楊懷武一縮脖,嘟嚷道:“我知道了,父帥放心。”他知道父帥就任安西大都護的時候,天子就曾暗旨讓父帥追查絞車弩丟失的事情,後來追查到是司馬府的功曹府史伍青所為,此人是元天教的暗子,後來叛逃到了青山水寨,難道這件案子還沒有結束?
楊祥亮臉色沉重地回到座位,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濃重的眉毛擰成一團,自言自語地歎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絞車弩的事剛查出來,新製的四發連弩又丟了,這安西都護府快成賊窩了。”
楊懷武心頭一緊,上前一步道:“父帥,孩兒願意去查明此事。”
“你?”楊祥亮擺擺手道:“你少摻和,為父已經派人去查了,龍衛也暗中在查探,這件事你隻當不知道。對了,你千萬不要跟韓亮清說,軍械丟失,他身為司馬,嫌疑不小?”
“啊?韓司馬可是忠義韓家的人,不會有事吧。”楊懷武眼前出現韓亮清一臉奸滑的笑容,隻要有錢掙,這位司馬大人肯定把忠義放到了旁邊,自己和
他就打過幾次聯手,千萬不能讓父帥知道。
楊祥亮從桌案上拿起一封信道:“江安義的八十萬兩銀子不好拿,這小子來信了,讓我幫他追查未入化州邊市的商隊,懷武,這件事你去做吧。”
朝庭在化州設立西域邊市總理西域商貿事宜,江安義在會野府外設立了邊市處,讓商人們交易收稅。不過很多商販不想入邊市,想著自己變賣,於是江安義想了個法子,入關卡時發放憑證,讓這些商隊持憑證到會野府登記,即使不在邊市交易也要收取一定金額的稅賦。以往商隊往來大鄭和西域之間除了交入關稅銀外無需其他稅賦,商人重利,哪肯多花這冤枉錢,紛紛轉道不經會野府出化州。
江安義下令,因朝庭設立化州邊市,讓所有與西域有商貿往來的商家到州府登記,發放貿易許可證,憑證向官府申報貨物納稅,無證或無申報則查抄貨物;對外則在關卡發放入關憑證,以防範西域奸細的名義,對無證的商隊嚴加盤查,有些商隊取巧從並州入境,所以江安義請安西都護府幫著盤查西域的商隊
。
楊懷武接過信快速地瀏覽了一遍,笑道:“這位江大人倒是打的好算盤,如此一來被查到的商隊不但要付大筆銀子買平安,而且還耽誤了時間,不用多久,這些商隊便會乖乖地到化州交納稅銀。隻不過,江安義與我家並不和睦,父帥為什麼要幫他?”
“江安義年歲雖然小,但他年紀輕輕能做到化州刺史,為人行事為父尚且佩服,豈容你小覤”,楊祥亮冷冷地喝斥道:“你以為他這樣做是為了盤剝商人的銀子嗎?你也不想想,他家的香水一年能掙多少銀子,光蜜水果一年又能掙多少錢,他都能無償獻出,這樣的人豈是貪財之人?”
楊懷忠見大哥被父帥罵得麵紅耳赤,連忙解圍,問道:“父帥,江大人此舉用意何在?”
“朝庭缺錢,江刺史是在替朝庭攬財,是在為天子收錢,天子密旨告訴我江安義每年會多交給朝庭兩百萬的稅銀,讓我多加配合。”楊祥亮臉色陰沉地道:“剛才為父說過做什麼事都要將對天子的忠心放
在首位,這位江大人就是這樣做的,你說天子怎麼會不喜歡他。懷武,這件事不用你去做了,懷忠,此事由你負責,我會安排幾個人輔佐你,務必將並州這麵的缺口堵住。”
楊懷忠大聲應諾,楊懷武麵有不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