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泄之後江安義頹然地坐回椅子,回憶起與郭懷理交往的點點滴滴,這位郭兄是他童年和少年時期不可多得的溫暖,是他在縣學裡為瘦小的自己撐腰打架,是他借書給自己抄錄請自己到家中打牙祭,是他每次來玩時都給家人帶點禮物,家人都非常喜歡這個詼諧和善的胖子,娘更是認他為義子。
合夥做生意郭家謹守本份,雖說點子是自己想的,但生意卻是郭家在做,互相助力兩家的感情越深,郭兄戲說要跟自己結娃娃親,如果冬兒生下的是女兒,自己或許就答應下來。自己暫理化州刺史,處境並不樂觀,郭兄看到商機要來化州發展,何嘗不是幫自己一把,自己自當竭力相助。
可是,郭兄竟然落在劫匪手中,聽徐安虎之言還是受了自己的牽累,如果郭兄有個好歹,自己有何麵目去見郭家老小,這群賊子可殺。真氣再次隨著怒意勃發,江安義連著兩次失態,手掌在公案上留下淡淡的掌印。
救人如救火,江安義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樟羅山。會野府離樟羅山有六百多裡路程,徐安虎飛馳八個時辰前報信,途中累死一匹馬,疲憊不堪身上還有傷,江安義再急也不讓他現在動身去救郭懷理。
而且事不湊巧,欣菲和安勇他們帶著親衛去戈壁灘了,自己身邊沒有得用的人手。聽欣菲說化州龍衛被汪佐國帶去了並州,也指望不上,至於梅弘民的駐兵不要能跨境剿匪,如果按步就班與齊州取得聯係,再由齊州官府派兵征剿,那黃花菜都涼了。
方寸已亂,江安義雜念從生,一會想起往日舊事,一會想著如何救出郭懷理,一會咬牙發恨,靜不下心來思考。一人思短,江安義吩咐道:“去請華司馬和史先生來,對了把史明玉、餘慶山也叫來。”
一柱香的功夫,眾人陸續來到大堂。史清鑒見江安義神色凝重,問道:“主公,何事煩惱?”
江安義把好友郭懷理在齊州樟羅山被劫匪擄走的事說了一遍,餘慶山驚叫道:“郭兄出事了,這如何是好。”
江家、郭家和餘家三家合夥做生意,經過這些
年的磨合,彼此間的關係不錯。郭懷理為人詼諧有趣,餘家四少和他的關係都不錯,此刻聽到他出事,餘慶山真的很擔心。
華思源沉吟道:“事發在齊州,我州不好插手,隻得請齊州刺史羅大人出兵相幫。”
江安義搖頭道:“太慢,而且驚動劫匪於郭兄不利。”
在家中史清鑒常跟史明玉說起江安義,父子都認為可以追隨他做一番事業。從任命史明玉為邊市市丞來說,江安義對於有能力的手下不吝獎賞栽培,這些時日邊市交易廖廖無己,史明玉原本惴惴不安,江安義反倒安慰他隻要儘心去做便是。
從老父的嘴中得知,江刺史對他很欣賞,準備在年底考績的時候拿掉錄事參軍溫琦,讓他接任。雖然錄事參軍與邊市市丞同樣是從八品的官階,但錄事參軍掌總錄眾曹文簿,舉彈善惡權力極大,比起市丞強出不少,籌建邊市時府衙的諸官吏推三阻四史明玉受了一肚子氣,如果能榮任錄事參軍這些人保準一個個變成乖孫子。
史明玉還不到三十歲,隻是秀才功名,入仕不過半年就能官居八品,比起正牌進士出身的官員絲毫不差,主公比他還年少,鳥隨鳳鸞飛騰遠,暗夜思之,免不了熱血沸騰,隻要主公能一直上進,自己的前程自然也更遠大。
所以史明玉很珍惜這種出謀劃策的機會,順著江安義的意思道:“主公說的不錯,救人一事宜快不宜慢,遲則生變。”
史清鑒瞪了兒子一眼,斥道:“誰都知道要快些動手,可是你讓主公獨自去救人不成。”
史明玉好整以暇地道:“主公,解鈴還需係鈴人,要解救這位郭兄,不妨借助鏢局自身的力量。”
“鏢局?”江安義一下子沒有反映過來,遲疑地問道:“找威遠鏢局幫忙?同行是冤家,振威鏢局有意來化州開分局,威遠鏢局怎麼肯幫這個忙,他們巴不得振威鏢局失風呢。”
史明玉笑道:“主公是當局者迷,屬下說的是仍用振威鏢局那些護鏢的鏢師救人。剛才主公說劫匪利用地勢劫鏢,郭兄見事不可為下令棄貨,所以鏢局
的人傷的不多。此次振威鏢局抽調了八十位精乾的鏢師隨行,那麼至少還有五十名鏢師未受傷,這些人被徐鏢頭安置在長武縣休整,主公不妨借用這些人助力。”
“好,明玉說的不錯。”華思誠叫道,“這些鏢師失了鏢如同被人打了耳光,肯定想找回場子,自然會全力相助。大人,明玉可是個人才,我司馬府還缺個行軍參謀,不知大人是否願意割愛。”
行軍參謀,司馬之佐,官階正八品上,雖是武階卻比市丞高了兩階,可見華司馬對史明玉確實十分喜歡。
人手有了著落,江安義的心情放鬆了些,笑道:“隻要明玉答應你,我自不會耽誤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