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佐國謙恭地說了一大堆,楊祥亮一味地微笑著,偶爾說上一句,“喝茶,喝茶”,對他所說的合作不置可否。王佐國有些氣沮,想到將麵臨的悲慘下場,覺得不能一味地低聲下氣。
挺了挺胸,王佐國道:“大帥,丟失軍械一案天子甚為關注,卑職來化州之前馮公公和韓都統都嚴令卑職要查明此案。馬培剛供出馬坤,馬坤就被人滅口,卑職認為有人走漏了消息。卑職在馬府搜查的時候發現書房已經被少帥先行檢查過了,暗格之中空無一物,不知少帥找到什麼東西沒有?龍衛辦案多年,
查找蛛絲馬跡有些經驗,如果少帥能將搜查出的證物交給卑職,將來案破,卑職會稟明馮公公和韓大人,替少帥請功。”
眉頭微微一皺,楊祥亮怒意暗生,這個汪佐國見軟語相求無用,居然話裡話外地威脅起自己來,走漏消息,誰走漏的消息?請功,本帥還用你請功,這個汪佐國把差事辦砸了,有些狗急跳牆了吧。
楊祥亮笑道:“天子也曾讓本督追查軍械丟失一案,本督事多,便把此案交於犬子負責查辦。汪特史前來並州辦案,龍衛中高手眾多,有你們出手軍械案定然告破。本督命犬子虛心向汪特使學習,不料他大膽妄為,居然自行其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督一定重重地責罰他,替汪特使出氣。汪特使所說的暗格,犬子已經向我稟告過了,裡麵放了本賬本,他翻了翻便放在書桌上了,並沒有拿回,汪特使沒在書桌上看到嗎?”
那本賬本汪佐國確實看過了,是馬坤在武陽城的一家店麵的流水,應該沒有問題。楊祥亮的話帶雙關,自行其事和不知天高地厚分明是在擠兌汪佐國,
汪佐國被堵得麵紅耳赤,啞口無言。
楊祥亮把茶杯一墩,站起身道:“汪特使,本督還要前去巡查軍營,就不多陪你了,有什麼要本督配合的,儘管開口,對不住,本督先走一步。”
在親衛的簇擁下,楊祥亮揚長而去,將汪佐國晾在帥堂之上。汪佐國的臉一會紅,一會青,一會白,又羞又惱,偏生不能發火。身後的親隨鐘勁鬆揣測著他的心事,低聲罵道:“什麼東西,彆落在咱們手中,到時讓你知道咱爺們的厲害。”
汪佐國起身,抬手給了鐘勁鬆一個嘴巴,罵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如此說侯爺,楊侯爺坐鎮西北,勞苦功高,是萬歲的肱股之臣,咱們能厲害過他去,咱們走。”
鐘勁鬆捂著腮幫不語,他知道自己雖然挨了一巴掌,話卻說到了汪佐國的心裡,這巴掌是替楊祥亮挨的,這位楊侯爺算是被汪佐國惦記上了。
帥府外,楊祥亮從親衛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楊懷武在他身旁道:“父帥,這位汪特使是個卑鄙小人,父帥如此不給他麵子,怕有些不妥吧。”
“怕什麼”,楊祥亮冷笑道:“這位汪特使是個聰明人,知道如何與本帥相處。本帥如果想著和龍衛這些暗諜搞好關係,那才真要害怕。汪佐國算什麼東西,他要敢來惹我,哼。”
輕蔑的“哼”聲,霸氣外露。楊懷武飛身上馬,揚鞭打馬跟在父帥的身後急馳,追隨著父帥如山般的背影。這才是父帥,大智若愚,山崩而色不變,馬頭所向無不披靡,試問天下大將,幾人能與父帥比肩,朱質樸不過是憑借父兄之澤,才可能接任太尉,他有什麼能力與父帥相爭。
汪佐國灰溜溜地回到住處,馬培的苦難加重了,嚴刑之下馬培把知道的名字說了個遍,反正要死了,多拉幾人同行也好。
密密麻麻的名字在鐘勁鬆等人的眼中就是一堆堆銀子,鐘勁鬆指著韓亮清的名字道:“大人,此人是行軍司馬,掌管器械物資,軍械丟失他的嫌疑最大,要不先把他叫來詢問。”
大鄭軍營中設行軍司馬有彆於州府的司馬,行軍司馬掌管軍資糧餉的管理分配,器械的維護修理,
還要協助辦理軍務,職權極大,是都護府的管家。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是大都督的親信,但韓亮清是天子親任,沒有天子的命令誰敢動他的位置。
汪佐國的腮肉咬得崩緊,心中的恨意有如波濤湧動不息,他真想按照名單把安西都護府涉嫌的將官查問個遍,好好羞辱一番楊祥亮,但理智告訴他這樣做的話,等待他的將是粉身碎骨。
韓亮清的嫌疑很大,這個誰都知道,出京之時馮公公還提及有人舉報韓亮清盜賣絞車弩,但讓他要暗中小心查探,千萬彆惹出亂子來。這位韓司馬能如此安穩,為何?還不是天子曾為他家提過“忠義滿門”匾額,沒有十足的把握,誰敢打天子的臉,這不是找死嗎。
正在猶豫不決,一名龍衛拿著份諜報跑了進來,高聲稟道:“稟特使,暗衛副都統呂欣菲在關外戈壁灘遭逢元天教餘孽,剿殺元天教匪五十八人,誅殺匪首衛大昌、王天剛。”
“什麼?”汪佐國推開桌案,上前一把抓過諜報細看。半晌,手一鬆,諜報飄落,汪佐國感覺頭有
些發暈,自己費儘心機卻落了空,呂欣菲無心插柳卻立下大功,老天怎麼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