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澆油,江安義霍地起身道:“不行,我明天就到災區看看哪些人敢陽奉陰違貪賑災的錢糧,非砍下幾顆腦袋來不可。”
“江郎要去,不妨約上管將軍,軍中違紀之事亦不少,你是地方官,不好管軍務。”欣菲建議道,“把秦子炎也帶上,龍衛龍衛有監察百官之權,有他在身邊,行事方便一些。”
第二天,江安義、管平仲和秦子炎帶著數十人飛馬前往災區。此行是微服私訪,秦子炎將人手分成十六組,分赴十六個縣暗中打探情況,江安義、管平仲兩人輕騎趕往呂同縣,那裡駐紮著一千五百名官兵,欣菲向江安義提及帶兵的昭武校尉有擾民之舉。
離呂同縣還有十餘裡,一隊官兵縱馬飛馳而過,雪後的道路滿是泥濘,濺起的泥漿落在避在道旁的民工身上、臉上。江安義和管平仲都穿著普通的皮裘,和民工一樣避在道旁,有個壯漢憤然罵道:“這些狗官兵,又不知道去哪禍害了,這十多天附近村子的牛羊都被他們吃儘了。”
有個年紀大點的歎道:“吃點東西不算啥,可恨的是這些家夥還糟蹋大姑娘、小媳婦,到官府告狀縣令老爺也不敢管,說是府衙來的駐軍惹不起,這夥瘟神不知還要禍害到什麼時候才走。”
“聽說刺史大人是個好官,他們怎麼不去會野府告狀,讓江大人把這夥遭瘟的官兵撤回去。”
“官官相護,刺史大人會為了咱們平民百姓得罪官兵?唉,且熬著吧,這十文錢一天的工錢不算低,能做滿一個月今年就能過個好年了。”
江安義和管平仲聽得直皺眉頭,管平仲惱火手下的兵過於放縱,讓自己在江刺史麵前失了麵子。江安義除了惱火駐軍胡作非為外,還從民工嘴中得知了工錢十文一天的消息。
跳下馬,江安義走到年紀大點的民工身旁問道:“老哥,這一天十文的工錢可還要人,能不能當天領到錢,官府包不包飯?”
那人打量了一下江安義,搖頭道:“不知道。”然後埋頭乾起活來。
江安義鬱悶地上了馬,和管平仲繼續往縣城走,管平仲笑道:“大人騎著高頭大馬,怎麼會去掙十文錢,難怪那些人不信。”
一路泥漿,兩人騎著馬慢悠悠地走著,前麵不遠就是呂同縣的城牆,地麵沒了人泥漿,城門口有幾家茶攤冒著熱氣,江安義道:“管兄,咱們歇歇腳,喝口茶暖暖,順便打聽打聽消息。”
茶老板倒上兩杯熱氣騰騰的滾茶,擺上兩碟茶點。茶雖普通,一口熱茶下去寒意儘消,江安義正準備向茶老板打聽幾句合同縣的情況,隻見那隊官兵飛馳而來,馬背之上綁著三頭羊,領頭的兩人懷中各摟著一個小姑娘。
馬進城並未減速,嚇得進出城門的百姓趕緊往旁邊躲,茶老板歎了口氣。江安義趁機問道:“這些人是乾什麼的?”
“唉,客官你不知道,這些人是府衙派來幫我們賑災的駐軍。”茶老板邊歎氣邊搖頭。
江安義道:“他們這是賑的哪門子災?”
“賑得搶牛羊的災,賑得搶女人的災”,茶老板憤然罵道:“這群王八蛋就是合同縣的禍害,縣令老爺就是縮頭烏龜,不敢管。”
江安義又問道:“我從會野府來,看到公文說民工每天給工錢二十文,剛才我聽說合同縣怎麼隻給十文?”
茶老板冷笑道:“剩下的十文說是買糧了,我估計是被縣裡的老爺們分了。”
喝完茶,管平仲得知手下駐紮在西城外的軍營,帶軍的昭武校尉李英發在縣城征了一戶人家做臨時的軍營,帶著幾十名親信住在城內,剛才那夥人就是李英發的親兵。
管平仲和江安義來到被征用的軍營,這是一戶姓曹的富商,自家搬走把宅子空了出來,門前坐著四名兵丁,正吆三喝五地猜著拳,地上放著兩個酒壇,旁邊還有油紙包著的烤雞,羊腿,想是正猜拳喝酒。
江安義瞥了一眼管平仲,舉步就往裡走。那四個兵丁吼道:“乾什麼的,居然敢擅闖軍營,你有幾
個腦袋。”
停下腳步,江安義似笑非笑地衝著管平仲道:“管將軍,軍營原本是這個樣子。”
管平仲飛起一腳將身旁的兵丁踢倒,罵道:“瞎了你們的眼,看看爺是誰?”
那幾名兵丁這才看清是宣武將軍管平仲,嚇得跪在地上直嗑頭,江安義沒理他們,邁步進宅,往廳堂徑闖。
離廳堂還遠,就聽女子的哭啼和男人的笑聲傳來,江安義的臉陰得快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