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自己懷孕了後,欣菲變得十分謹慎,請來三個有經驗的婦人住在宅中,督監的差事放在了一旁,讓王佐國和秦子炎商量著辦。王佐國為左,位在秦子炎之前,但秦子炎和欣菲關係緊密,王佐國倒不敢一手遮天,整個督監衙門維持著一團和氣。
欣菲的女紅手藝長進很快,每天坐在窗前像模像樣地縫著小孩的衣物,江安義心疼媳婦讓她去賣,反倒挨了一通臭罵,所以這段時日江安義小心翼翼的,隻要欣菲有不高興的跡象,立馬認慫,唯恐欣菲生氣傷了孩子。
一個小丫頭輕快地走來,手中舉著一封信道:“老爺,夫人,有信。”
江安義接過,看封皮是張先生的字跡,笑道:“這才九天時間,娘不會就知道喜訊了吧。應該是娘把妍兒的八字寄來了。”
正月初六,江安義收到好友林義真的來信,信中答應了與妍兒的親事,並隨信派人帶來了禮物,合歡(喻幸福),嘉禾(喻福氣)、九子蒲和赤葦(取
能屈能伸之意,喻共甘苦)、絮棉縷(取其柔)、乾漆九件(取其剛),這是男方到女方說親的意思。
鄭人的婚姻分為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步,納彩後應該是問名,即討要女孩子的生辰八字和姓名。禮不可廢,江安義寫信告訴母親,並讓母親把妍兒的生辰八字寄來,他好答複林義真。
打開信,江安義的笑容凝住,急怒道:“豈有此理,妍兒也太放肆了。”
欣菲以為妍兒不同意親事,放下針線對丈夫道:“你急什麼,林義真雖然不錯,但妍兒不喜歡也就罷了,你難道還強迫妹子嫁給她不喜歡的人,也不怕你妹子記恨你一輩子。”
江安義鐵青著臉把信遞給欣菲,道:“你自己看看。”
信中告訴江安義,妍兒在正月十五不見人影,起初眾人以為她被人劫走,一麵派家中護衛四處查找一麵準備報官。張克濟得知情況後,認為沒人敢這麼大膽動妍兒,讓江黃氏去妍兒的房間查查是否少了東
西。結果江黃氏發現,妍兒裝錢的紅木箱不見了,幾身喜歡的衣服也不見了,家中護院首領李炎鵬同時不見,不用問,妍兒跟李炎鵬走了。事後想起來,江黃氏和冬兒都感覺出不少異常,隻是人都走了,再想這些也沒有用了。
江黃氏氣得直掉眼淚,張克濟認為,家醜不可外揚,此事對外宣稱妍兒被人劫走,懸賞尋人,至於李炎鵬,隻說他前去救人了。一麵趕緊寫信告訴江安義,讓江安義推卻林公子的求親。好在知道的人隻有江黃氏、冬兒和張克濟,張克濟連女兒和石頭也沒有告訴,畢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給江安義的信中自然道明實情,江安義氣呼呼地直捶打門框,罵道:“家門不幸,出了這等醜事,妍兒也太不懂事了,看來平日對她太嬌慣了,我找到她非狠狠教訓她一頓不可。”
欣菲皺著眉頭道:“這件事情妍兒做的確實太過份了,就算她喜歡那個護院,完全可以跟家裡說,我想娘和你也不見得就會拆散他們。與人私奔,豈不
是讓家門蒙羞,如果被人知道,讓你們兄弟在人前也抬不起頭來。”
江安義怒哼一聲,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欣菲想了想道:“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推了林義真的求親,就說妍兒被人劫走了,生死不知。另外,得派人暗中打聽妍兒的消息,氣歸氣,畢竟是你妹子,彆讓人騙了。”
“這死丫頭,平時鬼精的,怎麼就暈了頭。唉,讓我怎麼向林兄開口,慚愧啊,林兄不要誤會我才好。”江安義連連頓足。
“那個李炎鵬是什麼來頭?”欣菲問道。
“我哪知道?如果知道我早就把這小子掐死了。”
夫妻倆相對長歎,江安義無精打采地進屋,開始給林義真寫信,一字數歎,信未成歎成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