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義眼中閃出興奮地光芒,欣菲的話堅定了他的信心。站起身在屋中踱了兩步,江安義道:“過
幾日我親自去趟合城縣,把鬨事的人依律懲治。”
欣菲笑道:“江郎是個文官,卻是武將習性,什麼事都要自己衝鋒陷陣,你是刺史大人,何必事事親自出麵,總要留些功勞給手下的人吧。”
江安義佯怒道:“好啊,你居然罵我是莽夫,那你就是莽夫人。”
欣菲的話提醒了他,沉吟片刻後江安義道:“此事我已有定計,不過還需與方彆駕和華司馬商議一番,不要落人口舌才好。”
欣菲站起身,向床邊走去,她沒有問江安義計將安出,因為她看到那個從容自信的江郎又回來了。
……
“啊”,林清發出一聲驚叫,從睡夢中驚醒。推開壓在身上的胳膊,林清坐起身,點亮桌邊的蠟燭,身上的褻衣已然汗濕,從桌上倒杯冷茶喝下,心猶自“怦怦”亂跳。
新納的小妾小翠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問道:“老爺,又做惡夢了。”
起身換過衣服,小翠早已睡熟,林清卻沒有絲毫睡意。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那聲清脆的磕碰聲仿佛仍在腦海中縈繞,那是府衙大堂江刺史重重地磕茶盅的聲響,如今居然成了他的夢魘,揮之不去。
燭影搖曳,在林清的眼眸中跳躍不定,雖然安慰過無數次自己不用害怕,但江刺史“二愣子”的威名可是用無數官帽堆積出來的,林清怎能不擔心自己成為鑄就名聲的一員。
林清今年四十一歲,二十七歲時二甲及第,在司農寺一呆就是十四年,因為出身寒微,沒有後台,在衙門中謹小慎微,逢迎上司,討好同僚,總算由從八品下熬到正七品下的官身,逢了化州新立屯田衙門,花了千兩銀子才將這個沒人看好的職位撈到手。千兩紋銀,在京中在某些人來說隻是幾次飯錢,可是對林清來說卻是十餘年的積蓄。
京官熬資曆,外任撈銀子,彆看屯田令隻是正七品上的官,權力卻不小。合城、合城、易定、景源、晃仁、臨沙、雁途六個屯田縣有屯田二萬多頃,種
子、畜力、器械、夫役、抽分、儲運無論哪項隨便撈點也有數百兩銀子。林清的眼光往床下瞟了一眼,那個烏木箱中已經滿了,裡麵是一千四百兩銀子,來化州不過兩個月,自己花出去的錢就回來了。
刺史大人對自己不滿啊,林清覺得很委屈,俗話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那些屯田的兵痞子動不動就來圍困屯田衙門,把衙門當成自家的菜地,想來就來,著實可恨。刺史大人不但不約束屯兵,反而怪自己辦事不利,光靠衙門的數十號人,自己有什麼辦法。
林清撚著胡須沉吟著,江刺史說要來屯田衙門視察,這段時間自己安分些,彆讓他拿到了把柄,這位刺史大人發起蠻來,自己還真擋不住。要儘快安撫好鬨事的屯兵,林清轉著眼珠,隻要安撫好幾個屯軍長、屯田長,借他們的手就能按住那些鬨事的屯兵吧。
想到要從自家碗中分出食去,林清有些肉痛。自己發放的糧種、器械和畜力隻克扣了一成半,這些
兵痞子他們自行留下了三成才分給屯兵,這樣屯兵們才會聚眾鬨事。這些該殺的不但不約束反而縱容屯兵鬨事,這是還要分一杯羹啊。貪心不足,林清咬著牙,明天就去找他們談談,頂多再讓半成好處給他們,要不然大家一起死。
燭花一跳,林清一驚,這些兵痞子見了銀子都好辦,自己身邊的兩個副令倒是有些拿不準。右副令陳可成是個迂腐的讀書人,君子可欺之以方,對付他很容易;左副令寧清政,是工部侍郎寧澤的公子,可是個精明人,自己出京時曾到寧府打點,按說這位寧公子應該與自己是一家人,可是這位寧副令對財物絲毫不取,這是為何?寧家與西域通商,不把這點銀子放在眼中倒也說得過去,不過不拿銀子的副手總讓林清感到不安。
沉吟半晌,林清有了主意,前兩天聽寧清政提起,五月十六是寧老太爺七十二歲的壽辰,屆時備下份厚禮送去,隻要寧家收下,就是吞了餌的魚,再也掙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