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高看得遠,高台之上石方真看到左右兩側的鄭軍與漠騎纏鬥在一起,刀光槍影催動血肉磨盤轉動,每一刻都有人慘叫倒地。夢裡無數次想過自己親持戈縱橫沙場建立功業,但當血色似乎要將天空染紅,慘叫聲蓋過鼓號,石方真的臉色變得慘白,禦駕親征不過是一時血勇,真正置身於戰場之上,石方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揮動刀劍,在沙場上能支撐多長的時間,心中慨歎,高祖的英武遙不可追。
正對麵的漠騎開始衝鋒,王克明語氣焦灼地道:“萬歲,敵騎逼近,恐衝撞龍體,請萬歲移駕。”
石方真原想發散發散王霸之氣,沙場之上談笑用兵,可是刺鼻的血腥味讓他有些受不了,順坡下驢道:“朕在此爾等顧忌太多,朕便不防礙你了,這就回營。”
盾牌掩護下,石方真在一眾高手的護持下回歸營寨之中。兩軍對戰,不可能所有的兵馬都擺在陣前
,鄭軍此次出動四萬輕騎,六萬步兵,大營中還有八萬人馬防禦,而漠人拔都部出動四萬人馬,包括蒼狼騎萬人,巴岱等部共出動六萬人,還有近十萬人在後方營寨休整,隨時準備進入戰場。
石方真回營,高台上早準備好了替身,盾牌分開,明黃服飾再次進入眾人視線,一切仿如未變。變化的是王克明的心情,一塊石頭總算搬開了,手腳舉動都變輕鬆了許多。看著漠騎烏丫丫地逼近,王克明嘴角露出冷笑,今日一戰要讓漠人傷筋動骨,不敢輕易南下。
旗幟舞動,並排二十架絞車弩射出弩箭,剛才巴岱部衝鋒的時候漠騎已經領教過弩箭的厲害,聽到弦響,四散避開弩箭,衝鋒勢頭雖然一滯,但傷亡的人數不多。王克明道:“絞車弩用於沙場滯敵,效果不佳。”
旁邊的書令奮筆疾書記下,這些戰場上的記錄會帶回到太尉府、兵部和工部供研究,研發出改進的方法用於下一次征戰。
連弩發威,密織的弩箭放倒一片漠騎。
“連弩殺敵效果不錯,與漠騎交戰時連弩應對準馬匹。”戰場上中箭的戰馬倒在地上,將上麵的騎士摔出老遠,重重疊疊的戰馬阻塞了後麵前行的步伐,漠騎陷入一陣慌亂之中。
王克明注視戰場繼續道:“連弩的發射間隔要針對性調整,敵騎陷入混亂時可用弓箭漫射加強戰果,力爭拖延敵騎衝陣的時間,讓連弩有機會發射第二輪。”
利漫帶著蒼狼軍緩緩地跟在衝鋒的部眾之後,前麵嘈亂的聲音傳來絲毫沒有影響利漫心頭的火熱,三裡開外的高台上那個黃色的身影還在,這點距離蒼狼騎發動衝鋒,估計鄭人皇帝還來不及下台。
沉住氣,再近些,利漫仿佛看到整個草原部落的大小汗王都拜伏在自己的腳下,昆波滿臉畏懼地跪地求饒,鄭人皇帝嚇癱在自己的腳下,或許自己可以到鄭人的京城那皇宮的龍椅上坐一坐。
連弩射完,漠騎迅速地調整隊型,戰馬輕巧地
從倒地的馬屍間穿過,儘顯漠人高明的騎術。
“漠人騎術高明,此戰之後當抓拿漠人中騎術精良者,以其為師訓練輕騎,避讓障礙、整束隊型等皆是我軍不足之處。”王克明緊盯著二十步開外的漠騎,已經能清楚地看到漠騎臉上的胡須了。鄭軍已經豎起盾牆,一隻隻長槍從盾牌的縫隙中前指,等待著血肉橫飛的衝撞。
漠人的弓箭漫天飛舞,不少朝著高台上射來,誰都知道高台之上那個穿黃色衣服的鄭人皇帝,能射死他是最大的功勞,站在鄭人皇帝身邊的多半是鄭朝的高官大將,隨便順上一個也是賞賜無數。
盾牌在台前豎起,“篤篤”的聲音不絕於耳,王克明一甩大氅,對身旁的趙偉道:“老三,該咱們上場了。”
下了木台向後走,百步遠盾牌密布,看到大帥來到,盾牌分開道路,王克明帶著趙偉踏入盾牆之中。盾牆之內安靜地站立著三千人和馬,這三千人和馬給人的感覺是馬高大穩健,人瘦小精神,這些人馬是
鄭國北伐的底氣所在。
王克明眼中閃過一線精亮,聲音高亢地吩咐道:“披甲。”
從旁邊走來無數輔兵,幫著將士穿著盔甲,甲是清一色的玄鐵魚鱗甲,連主帥王克明也不例外,奇怪的是不光將士著甲,連馬匹也在披甲。馬麵簾將馬匹的正麵遮住,隻露出兩隻馬 眼,雞頸、當胸和馬身甲連綴在一起,細密的甲片將馬身遮蓋的嚴嚴實實在,隻露出奔跑的四蹄,下緣處包著朱紅色的寬邊,飾以彩紋,既華麗又不會割傷馬匹。
一柱香的功夫,殺氣騰騰的鐵甲騎出現的陣中。三千鐵甲騎,手持鋼矛,像一座鐵打的堡壘,即使一動不動,也透出不可抵擋的殺氣。這三千鐵甲騎耗費鄭國二十年國庫積蓄才勉強湊起,也是石方真念念不忘北伐建功的底氣所在。
前方殺聲震天,漠騎已經衝開盾牆,鄭軍的縱深殺開。利漫看著二十丈外的木台上鄭人皇帝驚惶失措的樣子,心中一陣快意,說什麼禦駕親征,其實是
到草原上送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