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救援井門關,父帥安排了懷武前去,楊懷忠知道父帥是怕他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對於將領來說,有仗打就意味著有功可立,意味著升遷發財,機會讓給弟弟,楊懷武並沒有什麼不滿。可是剛才他站在父帥身後看得仔細,井門關居然被江安義兄弟和駐在化州的管平仲奪回,弟弟帶去的兩萬輕騎寸功未得,還要撈個建營房的苦差事,這簡直是不可想像。
“父帥,你為何如此忍讓江安義,以你的身份難道還要怕他不成?”楊懷武百思不得其解。
楊祥亮淡然道:“為父並不怕他,而是為你們兄弟著想。”
楊懷武失笑道:“父帥多慮了,孩兒哪用怕他,懷武想來也不怕他,就算那江安義將來有本事登堂拜相,文武不相統,又能拿我兄弟倆如何?”
楊祥亮伸手拿起桌上的玉鎮紙把玩著,目光落在信上,良久吐聲道:“為父與苗鐵山、齊新文當年都是太子府的舊人,與當今天子有些舊情意,齊新文在安南都護府上出了大錯天子隻不過責備幾句將他調到鎮北大營,此次北伐齊新文如能立功京中十六衛少不了他的位置。”
“天子重舊情,隻要為父等人不謀逆,縱有些錯處,天子也會放過,所以為父才敢支持威遠鏢局、在運送木材上做點手腳難為江安義。”楊祥亮語氣森森地道:“就算他江安義是天子寵臣,又是什麼狀元郎、詞仙,這些在為父的眼中算個屁,我楊某人的兒
子不是隨便可以動的。”
楊懷忠心中泛起熱流,父帥對自己兄弟看似嚴苛,其實骨子裡關愛有加,隻不過男人所謀更為深遠,行事更為嚴厲罷了。
“此次井門關大捷,江家兄弟必然受到封賞,憑借陣斬戎彌二王子和兩個金護大將軍的功勞,江安勇至少能連升三級,與你們兄弟的距離不遠了。管平仲此人還是有些才乾,當年將他留在化州是為父失策,他比為父小六歲,借助此次擊退戎彌軍的功勞,天子很有可能會晉封他為副都護,說不定將來安西大都督的位子會落在他的手中。”
楊懷武吸了口氣,管平仲與他沒有交情,被派駐在化州後,他與行軍司馬韓亮清沒少合夥克扣管平仲部的糧餉,管平仲曾派人到都護府溝通,都被楊懷武打發掉,兩人之間暗中已經暗生仇怨,如果將來管平仲做了安西大都督,自己的好日子恐怕真要到頭了。楊懷武眼珠亂轉,心中思忖著想什麼辦法把管平仲擠走。
“父帥,你才五十歲,那管平仲要做安西大都督至少還得十年,十年後父帥說不定坐上太尉之位,那管平仲還不照樣得服服貼貼。”楊懷武笑道。
“啪”,楊祥亮將手中鎮紙重重地拍在桌上,喝道:“太尉一事莫要再提,不然休怪為父無情。”
“是”,楊懷忠滿腹委屈地應道。
看到楊懷忠一臉地委屈,楊祥亮暗歎了口氣,雖然數次警告過兒子,看來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如果不跟他說明厲害關係,說不定將來惹下大禍。想到這裡,楊祥亮深吸口氣,語氣放柔,對著兒子道:“忠兒,太尉之職是個火盆,絕不可爭。”
楊懷忠茫然地看著父帥,楊祥亮繼續道:“太尉掌兵權,非天子親信不可執掌。朱家自高祖起便追隨,數次大變均未行錯,方有將門第一家之稱。如今老太尉將去,朱質樸不為天子所喜,將門之中虎視太尉之職的不在少數。”
“你想要為父爭太尉,苗鐵山、齊新文、京中十六衛的大將軍,哪一個不是天子的信臣,為父比起
他們來並無優勢,你光看到太尉之職的榮耀,卻不知榮耀背後的風險。當年賈思明攜平定元天教之功求取太尉之職不成,隻得遠就安東大都督之職,其後被朱家人打壓得的抬不起來頭來。聽說此次京中比武,其孫賈清遠奪魁,被天子封為雲麾將軍,答應他北伐建功承襲其祖的平南侯之爵。你可知天子此意為何?”
楊懷忠被父親突如其來的發問問懵了,茫然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