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教授懊惱地跺腿道:“大人,府學可是官辦的學堂,濟民書院怎麼能跟府學比,大人不能厚此薄彼,說什麼也要為府學生員講上一堂課,要不然他們非得罵我無能不可。”
“都是求學之人,何分彼此。”江安義微笑道:“不如這樣,本月三十日修沐,江某到濟民書院講
堂為眾學子一起聊聊該如何應試,願意前去者聽講者皆可去。”
金水元心有不甘,如果自己早兩天向江刺史提及此事,讓江大人單獨跟府學生員講應試之策,自己在生員中的聲望恐怕要大大提升,如今和濟民書院合在一起,江大人有什麼絕學也被大夥聽去,實在可惜。
散了衙,後宅依舊不得清靜,眼看考期將近,無數士子拿著自己的詩文上門討教,想從這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嘴中得到一句兩句指點,還有的想借著江刺史的名頭抬升自己,得了江刺史的讚許哪怕不得中在士林中也能混出點名頭。
欣菲帶著江安勇夫婦去了大北田溝籌劃香雪居,彤兒前兩日去了並州收購一批綾羅,綾是絲綢的一種,並州的綾稱為掬綾,成為名貴,織物上有各種動物、花朵的圖案,西域人十分喜歡,價格在普通綢緞的十倍以上。
這個時候,冬兒正帶著仆婦在喂晨益和晨智吃
東西,兩個小家夥特彆粘他,看到他便要玩耍,肯定吃不好飯。江安義換了件士子青衫,從側門出了府,想著到街上轉轉,等兩個兒子吃完飯再回家。
夜色朦朧,兩側的商鋪掛起了燈籠,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鬨非常,江安義主政三年,會野府政通人和,百業興盛,酒樓和隨著人氣增長自然變多,這個時辰正是兩樓熱鬨的時候。不少商販趁著良機興起了夜市,叫賣水果、草席、馬具、頭飾、香料,賣什麼東西都有,南腔北調夾雜在一起,彙成一副熱鬨興旺的場麵。
江安義身著青衫,手拿折扇,這種打扮在會野府街頭最為常見,加上夜色昏暗,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信步搖扇,江安義走走看看,時不時停下腳步到小攤上看看。
走出一段路,覺得腹中饑餓,江安義聞著香味拐進一處巷子,巷口支著棚子,香味正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看到有客人上門,喬張氏熱情地招呼道:“公子快請坐,咱家的涼皮子又消暑又提神,還有刀削麵
、羊肉饃、烤包、羊雜碎,吃了保管您叫好。”
靠牆擺著著四張桌子,都坐了人,看來生意不錯。江安義挑了個空座坐下,笑道:“老板娘來碗涼皮子,再來四個烤包,羊雜碎來一碗。
喬張氏口中答應,手腳麻利地張羅起來,旁邊黑大個從熱鍋中撈出刀削麵,淋上香油和醋,端給江安義旁邊的客人。灶火邊,一個小女孩在幫忙燒火,小臉上被塗抹了一道黑黑的炭灰。靠近灶火邊老漢在烤包,一個稍大點的男孩拿著本書,湊在火邊搖頭晃腦地輕聲吟誦著,“…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這情形讓江安義想到自己,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旁邊一桌坐著五名青衫士子,桌上擺著好幾個碗碟,還燙著壺酒,對於小棚來說算是筆大生意了。碗碟中的菜吃得差不多,看樣子這幾位來了一陣子,其中一個尖臉的借著酒勁調笑道:“老板娘,你長得這麼漂亮不怕壞人欺負嗎?你家漢子放心讓你拋頭露麵?”
喬張氏把涼皮端到江安義的麵前,一雙乾淨的筷子遞到江安義手中,輕聲道:“公子慢用。”
轉過頭對著那尖臉笑道:“不怕,會野府的青皮誰不知道華司馬的厲害,聽說江刺史下令抓住一個壞蛋賞銀二兩,衙役們個個眼睛瞪得溜圓,巴不得有壞人出來送賞錢呢。”
一席話逗得眾人哈哈大笑,喬張氏慈愛地看了一眼坐在灶邊看書的兒子,輕聲道:“諸位都是讀書人,現在世道太平,小婦人想要讓兒子跟各位一樣讀書受人尊敬,也不枉小婦人拋頭露麵掙錢。”
“好,有誌氣,這孩子將來會感激你這個做娘的。”一個不知是酒醉還是紅臉的漢子大聲嚷嚷著,“我這次一定要中舉,讓俺娘不枉一場辛苦。”
江安義吃了一口涼皮,滿嘴清爽酸辣弾滑,咬一口包,皮脆肉嫩,味鮮油香,滿足地呼了口香氣。抬頭見星光燦爛,斯土斯民,怎能不用心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