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稍等)
對於江安義來說,一場說走就走的行程已成奢望。
先到吏部領了考評,“才守俱優,堪稱卓異”。原本應該擢升一階,但江安義下州刺史正四品下的職官難以升遷,便由通議大夫升為正議大夫,散官上遷一階。
江安義今年二十七歲,已經開始麵臨升無可升的難關。大鄭官員二年一考,評在上等方才能遷升,一般的進士從從八品下的官階做起,做到正四品上一共有二十階,每兩年考績都要評在上等,需要四十年時間才能任到正四品上,這對九成以上的官員來說都
是不可能的。
當然有政績卓異擢升的,這樣的人少之又少,比如段次宗、韋祐成、張誌誠之類,要背後有靠山、本身有政績能力才有可能,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要不然朝堂上的那些三品以上的大官豈不是沒有人了。
至於江安義這種純屬異類,起點高(從從六品上的禮部員外郎做起)、功勞大(清仗田畝,合稅為一,以文官身份數次立下戰功,治理地方政績卓異),最主要的是合了天子的意,這樣官員縱觀整個王朝史也沒有幾個,所以餘知節才會多次阻攔江安義升官的機會,就是要留給他成長的空間。
去了吏部後按例要去光祿寺辭行,拜見光祿寺卿。宋思禮如願當成會試主考,這段時間坐在家中收門生,順帶拿紅包,既有了麵子又有了底子,老臉上滿是紅光。看到江安義分外親切,請到官廨敘話,寒喧幾句說到重點,宋思禮壓低聲音道:“老夫已經同吏部打過招呼,犬子宋仁海六月之後會去化州任職,屆時還望江老弟多多照看。”
官場之上互相照看子弟是尋常事,何況江安義
進京時得到過宋思禮的照應,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在官場上廝混想要一塵不染,難。在不違背大義的情況下,江安義開始學著變通,反正宋思禮明言宋仁海隻要掛個外任的名頭,不想管實務,過幾年會調回京城。
接下來是向親朋故舊辭行,參加各種送彆的酒宴,一連忙了五天總算各方麵的禮數都儘到,江安義決定起程趕往化州。又到大理寺領出葉孜、馬遠翔等人,這些人已經知道要發配化州三年,十年之內不準參加科舉的消息,走出大理寺的大門,一個個垂頭喪氣,一臉晦氣。
一起坐過牢,交情那是過硬的,馬遠翔身為化州人算是地主,邊走邊安慰其他人道:“化州風物下次於江南,諸君隻當是場遠遊。江刺史從天子處邀來諸君,必然不會薄待,化州百業興盛,定能讓諸君一展才華,勝過在官場上苟且偷安。”
押運糧草的府兵已經回去,江安義身邊除了樸天豪外還有二名親衛,這幾個人手顯然照應不過來。除了馬遠翔外,其他人都未曾到過化州,江安義生怕
他們水土不服生病,從振威鏢局請來十名鏢師、五輛大車護送,這些人才是寶貝,不得不小心些。
看到停在道旁的一溜烏蓬馬車,葉孜率先向站在馬車旁的江安義走來。他聽說過這位年紀與他相同的江刺史,算得上如雷貫耳,三元及第狀元郎,詞仙,化州刺史,無論哪一個都需仰望,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見麵。
“罪民見過江大人。”葉孜滿懷苦澀地躬身施禮。其他人醒悟過來,自己將來三年要在這位刺史大人手下討生活,紛紛上前行禮。
江安義用手虛扶道:“江某前來接諸位前往化州,今後還需多多倚仗,請上馬車,有話咱們路上再聊。”
大理寺門前耳目眾多,指不定剛才擦身而過的行人就是龍衛或暗衛的密探,江安義怕生出事端來。十人上了五輛馬車,在眾鏢師的護衛下出延平門前往化州。五裡長亭,田守樓、餘家兄弟、李世成等人擺酒送彆,李世成免不了又叮囑妹夫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出永昌過福州、靈州、孟州前往化州,路長一千六百餘裡。一路之上江安義與葉孜等人談詩論賦,都是讀書人很容易找到共同話題拉近關係,慢慢地江安義問及治政之策,十人在他心中也逐漸分出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