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憐夕心事(1 / 2)

變臣 宇十六 4544 字 10個月前

帝都東、西兩市周圍的街坊是青樓主要聚集地,定芳閣座落在東市東側的常樂坊。

鬨中取靜,定芳閣並沒有建在街道旁,而是座落在安渠之側。八十年前此處是大片的空地,為京中富商卓明揚所有,卓明揚用來堆放運往京來的貨物。和帝時期對帝都整修,在京都五渠兩側遍植花草樹木,禁止商船隨意停靠,這塊空地堆放貨物的作用被廢,於是被卓明揚改建成彆莊。

卓明揚陸續投入數百萬兩銀子,通過十餘年營造,彆莊樓閣亭榭星羅棋布、樹木成蔭、花草遍地,成了風景秀麗的好所在。卓明揚常在彆莊舉辦酒宴、詩會,招待親朋好友,卓氏彆莊成為京城是有名的風雅之地。

後來卓氏後人經營不善,將彆莊轉賣於盧家,盧家將彆莊改為青樓定芳閣,成為京中最具盛名的青樓之一。盧家林從工部尚書的位置致仕,盧氏在京中的勢力受到打壓,極可能步李氏後塵。盧家林找到寧陵郡王,以二十萬兩的價格將定芳閣賣於王府,這個價格簡直就是白送,光這塊地皮就遠超這個價格,更不用說定芳閣一年的收益也不下於二十萬兩。作為回報,寧陵郡王暗中替盧家奔走,

建武三年盧家秀從宿州刺史轉任黃門侍郎,盧氏朝堂危機暫解。

定芳閣內樓宇處處,風景最好的八處單獨小院住著閣中最紅的八位姑娘,要進這八家院落,沒有千金傍身是不用想的。玉蘭館又是這八處最好的所在,憐夕就住在這裡,要想進玉蘭館光有銀子可不行,財勢、才貌缺一不可。

熊以安背著手站在玉蘭館的小院中,金秋九月菊花盛開,甬道兩旁擺滿了各種名貴的菊花,爭奇鬥豔,比拚顏色,把小院裝點成五顏六色的春天景象。隻是名貴的珍種堆在一起,便也如庸脂俗粉般不起眼了,定芳閣內的美人很多,環肥燕瘦各具特色,在熊以安的眼中,就像眼前這些花朵顯得尋常了。

不過憐夕是個例外,即便在名花滿園的定芳閣,憐夕依然那樣清雅脫俗、豔壓群芳,其他女子在憐夕麵前都失去了顏色。玉公子向來是青樓的恩客,三個字足以讓青樓女子倒履相迎,但在玉蘭館卻失去了魔力,在院中足足等了一刻鐘,還等不到憐夕派人喚他進去。

熊以安臉上溫和的笑容有些僵硬,上次在長橋江安義駁了憐夕的麵子,他便遭了無妄之災,憐夕對自己明顯冷淡了許多。熊以安暗自後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該帶憐夕

前去,特彆是後來太子到來,憐夕出來跟太子見禮,太子的目光恨不得粘在憐夕身上,這讓熊以安悔意更甚。自己怎麼忘記了太子妹夫貪玩好色的性子,如果竹夕被他召進宮去,自己不光好夢落空,還無形中替自家妹子引來強敵,父親知道了非打斷自己的腿不可。

花梨木桌上擺放著熊以安送來的玳瑁簪子,簪首有如蝴蝶,晶瑩透亮,製做得極為精美。憐夕拿在手中掃了一眼便丟在桌上,讓旁邊侍立的小丫頭蘭香心中一緊,玳瑁性脆,要是碰傷了豈不可惜。

蘭香好不容易把目光從簪子上收回來,想到收了熊公子的二兩銀子總要替他說句好話,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姑娘,熊公子等的時間可不短了,是不是請他進來。”

輕蹙彎眉,憐夕歪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自憐自艾地道:“你去對玉公子說,馬上便是花魁會,媽媽吩咐奴家要靜心習練歌舞,這段時日不見外客,請他見諒,那簪子你送還給他吧。”

熊以安得到蘭香傳訊,聽到屋中琴聲響起,輕歎一聲,隻得悵然離去。

申末,定芳閣的老鴇領著石方珪來到玉蘭館,憐夕敢在熊以安、李敬玄他們麵前撒撒嬌、使使小性子,但在寧陵郡王世子麵前卻不絲毫擺架子。憐夕猶記得有一次身

體不適,石方珪讓她唱曲佐酒,她撒嬌不肯,惹惱了石方珪,讓人剝去她的衣服,綁在門外柱上。重新穿回衣服,憐夕如夢方醒,自己不過是一隻關在籠中供人戲耍的金絲鵲,那些裙下客隻是愛慕自己的容顏,就像自己喜歡金絲鵲的鳴叫一樣,要好好活著就要利用好自己的容顏。

石方珪貪婪地打量著憐夕,這妮子當真是禍水,半個月不見感覺又漂亮了幾分,嫋嫋站起時真如迎風帶露的花朵讓人心動。壓了壓心中的欲念,石方珪和顏悅色地道:“憐夕,今年花魁會彙聚各地名花,為皇孫祈福,如能奪魁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花,科舉及第的狀元郎也不過如此。憐夕,此事對你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有意邀太子前來觀賞,你若能奪魁便有機會向太子敬酒,你是個聰明人,這難得的機會可要把握住。”

太子,憐夕腦中浮現出那雙色迷迷的眼睛,同時也閃過江安義那雙清冷的目光,那目光像一道寒光閃過,破開她層層包裹的硬殼,傷到裡麵柔弱的心。憐夕今年十六歲,身在青樓已有九年,從“齊勸長生酒”到“明月幾時有”,再到“望儘天涯路”,每一首江詞憐夕都會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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