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那些書是韓家家主送於微臣的。”江安義話語剛出,金殿之上一片嘩然,脫口怒斥有之、出言譏諷有之、臉帶不屑有之、若有所思有之。
禦史陳孟宣氣得七竅生煙,哆嗦著手指著江安義道:“江大人,你是朝庭四品大員,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怎麼說出來的話如同市井無賴,有辱斯文,臣請萬歲降旨,嚴懲江安義以儆效尤。”
“臣附議,江安義不光強索韓太尉後人書籍,被彈劾還百般抵賴狡辯,此等欺文敗類,有何顏麵立於朝堂之上,臣請萬歲將其革職為民,永不敘用。”
“臣附議,江安義依仗萬歲寵信胡作非為,臣請大理寺對他嚴加訊問,查清是否有其他貪贓枉法之為。”
……
一連串的附議聲在金殿上響起,陳孟宣激動得渾身直抖,禦史台與江安義算得上是對頭,先後有兩個禦史中丞倒在江安義手中,今日自己替先輩揚眉吐氣,揚禦史之威,鑄錚錚鐵骨,自己的名字也必將永留史冊。
陳孟宣越發激憤,高聲道:“萬歲,江安義巧取豪奪在前,文過飾非在後,這樣的偽君子實為士林之恥,臣請萬歲剝奪其功名,傳諭天下引以為戒。”
光祿寺卿方林賓暗暗叫苦,江安義怎麼會如此失策,在金殿上說出書籍是韓家所送,若
是一兩本還有可能,這一車數百本怎麼說得過去。禦史彈劾的時候江安義如能俯首認錯,頂多罰俸半年便可了結,現在金殿之上這麼多大臣齊聲指責,自己也不好替他說話,要是自己開口,澤黨同仁定會隨聲附和,章黨借機彈劾澤黨結黨營私反為不美。
方林賓沉默不語,站在天子身側的太子卻有些繃不住了,江安義進京時自己親到長橋效迎,人前人後稱其為師,現在江安義被斥為斯文敗類,豈不是自己識人不明。
石重偉有些懊悔,當初父皇交待自己提醒江安義的時候疏忽了,看父皇的臉色發青被氣得不輕,江安義今日恐怕難以善了,隻能丟車保帥了。想到這裡,石重偉喝道:“江安義,孤早就交待你要將書籍歸還韓家後人,你置若罔聞鬨到不可收拾,還不趕緊認錯,懇請父皇從輕發落。”
江安義很鬱悶,自己剛說了半句話,一連串的攻擊便接踵而至,各種怒斥根本不容自己開口。太子的幾句話讓江安義十分失落,表麵上太子對自己十分敬重,其實並不以為意,身邊簇擁著一群阿諛奉承之徒,貪圖享樂索求無度,自己任東宮少詹事的那段時間,多次與熊執仁一起向太子進諫,可是太子表麵唯唯,絲毫不改。
楚安王聽到太子出言斥責江安義,心中冷笑暗道,太子如此行徑豈不讓其他人寒心,這樣的儲君怎能服眾。朝班之中,餘知節挺身而出,躬身道:“萬歲,老臣是江安義之師,對其為人有幾分了解,知其並非胡為之人。這些年來,萬歲用其任事,並無不法之行,江安義既有下情回稟,還請萬歲讓他有機會說清原委。”
餘知節的話帶出天子對江安義的信任,金殿之上指責之聲為之一滯,方林賓、李明行、
韋?成、賈楠等人紛紛附議。石方真的臉色緩和了些,道:“餘愛卿說的有理,江安義,你既說書籍是韓家後人所送,且將原委說明,若有半點不實之處,朕查明之後將加重處置。”
江安義把韓勁鬆贈書於他,讓他代為整理然後轉送文華閣的事一說,金殿之上立時鴉雀無聲,剛才叫嚷得厲害的眾人一個個縮回朝班默不作聲。
陳孟宣像泄了氣的豬尿泡癟了,心有不甘地盤問道:“江大人,你說的可有證據?”
“韓勁鬆有委托我整理轉贈的文書,我開具了接收的書單,一式兩份有一份就存在家中。”江安義麵向石方真道:“萬歲如若不信,可派人到臣的家中取文書和書單。”
王克複暗暗慶幸,多次的教訓讓他留了個心眼,沒有急著跳出來怒斥江安義,看了一眼身前的魏懷超,這小子拿了自己的好處,居然隻是將舉報信寫成暗奏呈送,今日金殿上默不作聲,還想自己替他說好話,做夢。
事情到此已經明了,石方真卻沒有絲毫喜色,剛才三個兒子和眾臣的表現都看在他眼中,讓他大失所望。看著仍跪在地上的江安義,石方真心情複雜,此子是大才,自己提拔過快,根基太薄,以致招惹眾臣妒恨,對他的攻訐從未消停,今日太子之言怕是讓他感到灰心,將來能否儘心輔佐都成問題。
轉瞬之間,石方真想了很多,金殿之上肅靜無聲,等待他最後決定。目光居高臨下從群臣身上掃過,看著此刻如同泥雕木塑般的臣子們,石方真生出嫌惡感,眼下即將對北用兵,不能讓朝堂限入內鬥之中,此事當果決處置。
“禦史台彈劾江安義一純屬子虛烏有,此事作罷。著龍衛、暗衛追查謠言起處,將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