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片刻,等眾人消化了一下消息,王克明繼續道:“從鎮北城護送輜重的隊伍一共二十萬人,輕騎三萬,步兵七萬,役夫十萬,這樣的兵力難以阻擋漠騎衝襲,所以本帥決定派兵前往接應,護送輜重前來。大雪封地,行動不便,軍中僅能出動輕騎四萬,誰願前往?”
雪地行軍,又要與熟悉天氣地勢的漠軍交戰,接應輜重的任務十分凶險,眾人都沉默不語。王克明期盼的目光落在江安義身上,江安義心頭一熱,慨然出聲道:“江某願意前去。”
王克明欣慰地點點頭,道:“好好好。安義,四
萬輕騎不足以抵擋漠人大軍,你一路之上要隨機應變,不過大營中物資緊缺,你要在四天之內與輜重隊會合。會合之後十天之內將輜重護送回大營。我會給你一道帥令,把輜重隊交由你統一指揮。安義,數十萬將士性命交於你手中,你要千萬小心。”
二百三十裡,四天時間,意味著每天要行走六十裡,若是平常輕騎日行六十裡是易事,可是大雪飄飛,積雪難行,外有漠軍窺視,又極易迷失方向,會合之後要在十天趕往大營,看似每天隻走二十餘裡,可是雪地裡帶著輜重還要防著漠騎,困難可想而知。軍中帥令不是玩笑,一旦誤了時間便是死罪,江安義深吸一口氣,沉聲應道:“江某遵令。”
“雪地行軍斥候尤為重要,我讓王用友挑選了八十名經驗豐富的斥候隨行,你即刻準備,儘快出發,今
日不算在內。”王克明吩咐道。
江安義躬身施禮,轉身出營。王用友跟著出帳,笑著叫住他道:“江大人,先同我一起去見見斥候吧。”
前次江安義被伏,王用友看守帥令不嚴遭了貶斥,不過他沒有遷怒江安義,反而因為王克明的原因對江安義十分欣賞,江安義作戰悍勇,讓王用友覺得江安義與年輕時的申國公很像。江安義自然不會傻到在王用友麵前擺臉色,兩人說說笑笑地來見斥候。
能夠成為斥候的都是軍中好手,要知道斥候能夠接近敵人打探消息,能夠繪製地圖探查道路找尋水源,要關於隱藏,被發現時還要能夠逃脫,騎術、箭術、武藝不行的話做不了斥候,斥候的風險遠比一般士兵高。
江安義最關心的是雪地行軍如何不迷失方向,這
些斥候兵張嘴就來,白日看陽晚間看月,要不然就看積雪堆積、風向,還有說從樹輪中分辨,許多法子是江安義從來聞所未聞的,在這些人眼中方向根本不是問題。
看罷斥候隊再到輕騎聚集處,帥令下達輕騎整裝待發,四萬人馬將校場鋪滿,江安義一眼就看到弟弟江安勇一臉興奮地衝自己擠眉弄眼,這小子,把打仗當成了玩樂。
江安義故意不看他,來到校場前的高台之上,也不提氣作勢,像平常一樣開口道:“眾位將士,我是軍中參議江安義。”聲音蘊含著元玄真氣,壓住了呼號的北風,清楚地在每個人耳邊響起。王用友暗暗佩服,難怪國公爺這麼賞識這個年輕人,此人的內功高深,實屬罕見。
“天變冷了,數十萬弟兄被困在風雪中,如果沒
有禦寒的衣物,不用漠人打,多數人就要凍死了。”江安義沉聲道:“萬歲爺從鎮北城給我們送來了禦寒的物資,可是他們同樣被風雪困住了。漠人想搶奪這些東西,不讓咱們活命,大夥說怎麼辦?”
“殺了他們”,呼號聲此起彼伏。江安義讓情緒沸騰了一會,高聲道:“大帥讓我們去接應這些物資,把他們運到大營來,數十萬兄弟的性命就在我們手中。天冷,下著雪,還有漠人不懷好意地盯著,大夥怕不怕?”
“不怕”、“願隨大人出征”、“為了兄弟們,拚了”,各種各樣的嘶叫聲傳來,顯得嘈雜不堪,江安義拉過樸天豪遞過來的殺月刀,高高舉起,厲聲吼道:“殺!”
“殺!殺!殺!”,四萬把彎刀、長矛高高舉起
,嘶吼聲震天動地,凜冽的殺氣逼得滿天風雪亂竄,倒卷而回。
雖然知道風雪行軍危險極大,但時間緊迫,待風雪稍小了些,江安義便率領四萬輕騎出發了。王克明站在箭樓上目送輕騎離開,紅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漫天的風雪也不能遮擋。這是聽從斥候的建議,每隔十丈便有一麵紅旗高高飄揚,指明前行的方向。大軍消失在風雪之中,雪地上留下馬隊走過的痕跡,風卷動雪花,雪地上的痕跡很快變淡,王克明眺望著南方,默默為風雪中的大軍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