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正三刻,漠騎開始發動攻擊,衝鋒四麵而來,噴灑而出的熱血將雪牆都要融化。漠人俘虜知道命運的最後時刻將至,趁著鄭軍忙於應付進攻,拚死向坡下衝去。昆波派兵衝鋒牽製,江安勇有些措手不及,萬餘俘虜居然逃走了五千餘人。
救得了俘虜的漠軍氣勢更旺,外圍的車牆雪牆開始崩壞,江安勇知道守不住了,下令點燃牧草,開始焚燒物資。牧草倒了牛油,瞬間黑煙滾滾,烈焰飛騰,大車被點燃,車牆、雪牆被火牆取代,雪水融化向下流敞,夾雜著黑灰、血水將雪地變得汙濁不堪。
昆波見鄭軍焚毀牧草等物資,又急又氣,沒有了補給這九萬多人就要在草原上凍餓而死。昆波一邊吩咐漠騎擲雪救火,一邊命令漠騎堵住鄭軍的退路,務必把這夥鄭軍消滅。
三麵燃起火,南麵是退路,江安勇帶著輕騎往南撤走。江安義看到黑煙升騰,知道江安勇已經棄守準備逃走,連連催促部隊前去救援。二裡外無數漠騎擋住去路,聽見裡麵傳出激烈的廝殺聲,安勇被困住了,江安義緊磕木炭,木炭感覺到主人的心焦,長嘶一聲,奮力揚蹄向前衝去。
漠騎聽到背後的動靜,來不及轉身應戰江安義已經殺到,手中殺月刀橫端,飛快地掃出一道血胡同,樸天豪等人順著這條血胡同往裡衝,很快,江安義便殺透漠騎,看到往外衝殺的弟弟安勇。
昆波正指揮漠騎滅火,希望能搶救出些物資,聽到南麵喊殺聲變得激烈,帶著黑狼騎奔來,看到鄭軍來了援兵。此時昆波眼珠子都是紅的,不說爭奪汗位的夢破滅,能不能活下去都在兩說,仇敵見麵,你死我活。彎刀高舉,昆波朝著鄭軍直衝而去,身後的漠騎個個呼號著,不要命地朝鄭騎襲去。
哀兵難敵,生死關頭漠騎變得瘋狂,悍不諱死地以命搏命,江安義連斬十餘人仍挽不住頹勢,鄭軍被漠騎殺得連連敗退。江安義見救出弟弟,無心戀戰,命令
弓長在後,掩護著大隊邊戰邊撤。
漠騎的弓箭不多,難以組織反擊,數次接近被箭雨逼退,江安義手持強弓險些一箭射中昆波,被昆波身旁的措波上人眼明手快擋下,昆波受驚,不敢再緊緊相逼,鄭軍與漠騎脫離,江安義帶著輕騎南下與輜重隊彙合。
漠騎用雪澆滅火焰,五百輛車或多或少經了多,隻能勉強拚湊出二百來輛使用,牧草僅剩下兩三天所用,倒是豆子被火燒熟仍可食用。昆波騎著馬繞著冒著青煙、水霧的車旁經過,帳蓬、箭隻、肉乾、奶片都沒了,如何返回王庭都成了問題。
蘭祦燾一臉陰沉,昆波的失利意味著他將退出大汗的角逐,而擁護昆波的蘭氏、沮渠氏等部落也相應的會受到新汗的打壓,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回到王庭,十萬人馬損失萬餘,還未傷及筋骨,關鍵是糧草,沒有糧草凝聚這九萬人馬會四散分離。蘭祦燾沉聲道:“昆波汗,要順利回到王庭,光靠這些物資可不行,就算喝馬血回去,眾部落也會離心。”
昆波悶聲道:“我心裡像亂草一樣,你說該怎麼辦?
”
蘭祦燾下意識地用手中馬鞭抽打著身前燒得一團黑的車輪,思忖道:“當初南下便為一搏,索性繼續拚下去,咬住鄭人的輜重營不放。我看鄭人輜重營加上南下的援軍中輕騎不算多,要護送大量的物資北上定然有可趁之機。隻要能搶奪或者燒毀鄭人的輜重,鄭人的大軍就無法順利南下,汗王的功勞便無人能夠抹殺。”
昆波的精神振作了一點,道:“盯緊鄭人的輜重隊不錯,可是我軍的糧草剩下不多了,頂多隻夠支撐三天,到時候怎麼辦?”
蘭祦燾咬牙道:“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派出偵騎到四周看看是否有部落,找他們先借點糧,哪怕是殺馬,也要堅持住。”
午時,江安義的隊伍與輜重營會合,輜重營往前行走了十裡。饒青山將江安義迎入大帳,滿麵春風地讚道:“江大人出馬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饒某佩服得緊。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剛才行軍的路上有人射殺了兩隻黃羊,正好與江大人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