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義詫異地看向卡多希,沒想到這個被他看不起的漠人副使居然能洞查他的心底,月光下卡多希的眼中閃著睿智的光芒,哪有半點平日嬉笑討好的諂媚模樣。江安義心中一動,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想起卡多希平日的作為,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卡多希用手指了一下院中的涼亭,道:“江大人,那裡通氣空曠,老夫有幾句私話說與大人聽。”
……
大堂屋頂,兩名軍情司的漢子互相低語道:“怎麼辦?咱們偷上亭頂?”
“呸,你比華聖偉厲害?華聖偉都敗在他手中,你上涼亭能不被江安義發現,如果被他看到,怎麼說?”
那位不服氣地哼道:“咱們奉令行事,怕他作甚,難道他還敢殺了咱們。”
“嗤,不錯,他不敢殺你,那你去吧。”
屋頂上靜下來,兩人默默地看著江安義和卡多希走進涼亭,兩人有說有笑地交談著,不服氣的那位自我解嘲道:“涼亭沒有遮擋,倒是看得清楚,可惜聽不清他們說什麼。”
……
涼亭內,卡多希道:“老夫喜歡中原文化,尤好讀史,貴國的《史書觀要》不說倒背如流也能說熟記於心。縱觀中原數千來年發展史與大漠類似,無非是弱肉強食罷了。你我皆知,這份盟約隻是暫時的,無論是鄭國還是漠國強盛之後,這份盟約的作用也就到頭了。”
江安義沉默片刻,歎道:“天下紛爭,百姓何
辜。”
卡多希笑起來,道:“江大人有悲天憫人之心,為何戰場之上殺我大漠勇士毫不手軟,何其偽也。要知道此次征戰是貴國侵入我大漠領地而起,乃是不義之戰。”
江安義再度沉默,半晌才道:“各為其主,身不由己。”
卡多希捊順被風刮亂的胡須,道:“江大人此話出乎本心,道儘臣子和百姓的無奈,但願盟約簽訂和平能久長一些,鄭國和漠國子民都能安享太平。”
江安義苦笑,嘴中輕語道:“但願吧。”
卡多希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遞給江安義,道:“江大人可認識這把刀?”
刀僅有七寸長,鞘身纏著金絲鑲著寶石,江安義抽出刀,寒氣襲人,映在斜入亭內的月光上一晃,讓大堂屋頂的兩人瞪大了眼睛。
“這是緹珠的腰刀?”江安義看得眼熟,猛然想起當初擄獲緹珠時從她腰間搜到這樣一把小刀,後
來吃鹿肉時還給了她,聽緹珠講這把小刀是利漫送給她的。
卡多布笑道:“不錯,江大人還認識這把刀,緹珠聖女時常把玩這把腰刀,想來是睹物思人,對江大人念念不忘。得知老夫要來鎮北城談判,聖女將這把刀交給我,囑我尋機交給江大人,讓江大人莫忘舊誼,待鄭漠和平之時,到王庭一聚,聖女當儘地主之誼。”
江安義持刀的手僵在空中,最後將刀歸鞘揣入懷中。卡多希見刀送出,拱手禮道:“江大人,話已帶到,老夫告辭了。”目送卡多希離開,江安義沒有看到他臉上露出的詭笑,緹珠的刀是利漫所送,樣式相同的刀利漫有好幾把,這把並非緹珠所有,而是利漫所藏。
是夜,一封諜報送到黃喜的案頭,“軍中參議江安義與漠人副使卡多希私會帥府大院涼亭,言談甚歡,江安義收卡多希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