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酒肆的二樓,沙多居與一眾手下圍桌飲酒,低聲商議的正是聯軍突破鄭軍防線之事,沙多居笑道:“今夜登聞鼓響,想來是化州兵敗的消息傳來,鄭人傳送軍情的速度不怎麼的,我在午間就收到了消息。”
酒肆的護衛穆格裡是個身材高大的戎彌人,此人本是戎彌軍中的銅護,奉命保護沙多居。穆格裡將手中的羊骨一擲,道:“可惜不能在軍中立功,窩在這永昌城真是沒勁。”
沙多居道:“軍中勇士如雲,少你一個不算什麼。可是在這則不同,我們將鄭人的情報送到軍中,可以挽救成千上萬將士的性命,比起你在戰場上殺死十個鄭軍要強上百倍。”
穆格裡不再做聲,專心對付盤中的羊肉。沙多居吩咐道:“明日大夥上街去探聽探聽,洛隆你伺待客人的時候機靈些,聽聽鄭國的官員、舉子都說些什麼,特阿涅烏你請兵部的那個主事吃吃酒,看看有什麼消息,此次聯軍東進戰果輝煌,將來論功行賞國主定然不會忘記我們。”
文華殿,石重偉歪在椅子似睡非睡,張謹輕聲地喚道:“殿下,早朝的時間到了。”石重偉睜開眼打了個哈欠,桌上已經擺放好了一疊公文,半夜功夫,無數人的辛勞,終於讓救援化州之事
有了初步眉目。
石重偉讚道:“諸卿勤於王事,齊心合力,何懼外敵。孤會奏明父皇,替諸位表功。”
午時,雁山彆苑,石重偉見到了天子石方真。西域聯軍攻破鄭軍防線,圍困會野府,安西大都督楊祥亮戰死,這是大事,雖知可能刺激到天子,石重偉還是硬著頭皮稟奏。
默默聽完石重偉的應對之策,石方真沉默片刻,道:“皇兒的處置還算妥當,救援化州要快,遇事多與朝臣們商量,十六衛和率府不妨多抽些人馬,準備妥當後便先行出發,各地府兵自帶糧草儘快趕往化州,在化州邊境等候大軍。鎮北大營恐怕難以抽調十萬大軍,漠人不會放過這次良機,肯定要借機生事。不能顧了化州失了鎮北城。會野府有二百七十八萬兩稅銀,就當成大軍的軍餉吧,錢糧隻是一時之難,儘力籌措吧。”
“上次所議的那幾個行業加增一倍商稅,你回去之後就讓中書院下旨頒發實施吧,變賣皇莊之事也要用心去辦,不要舍不得,這天下將來都是你的,區區幾個皇莊算什麼。”石方真看了一眼兒子,繼續道:“讓吏部和禦史台清理吏治,派出龍衛和暗衛查探,多抓幾個貪官查抄家產,讓他們拿錢買命,殺一批養肥的豬總能抄出五六百萬銀子來。”
“還有世家和權貴,國難當頭不能坐視不管,你去召集石家族人,以樂捐的名義籌個二百萬兩銀子出來,其餘的人讓他們看著辦好了,誰要是捐少了,派龍衛去查查他們的爛腳,殺一兩隻雞做榜樣。”石方真殺氣騰騰地道。
父子倆商議了半個時辰,劉維國見石方真麵露疲色,命人送來茶,親手將茶端過去,輕聲道:“萬歲、太子,喝口茶歇一歇吧。”
石重偉會意,站起身道:“父皇,京中自有兒臣操持,你安心休養,兒臣明日再來看你。兒
臣告退。”
劉維國送太子離開,石方真端起茶盅想喝口茶,猛地嗆出一口血來,將茶水染成殷紅。石方真驚惶地看著鮮血,有如蠍蟄般扔了茶盅,茶盅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將內室的王皇後驚動,忙出來觀看,隻見石方真一臉驚恐,嘴角敞血,趕忙尖聲喊道:“快傳禦醫。”
石方真頹然地倒在軟榻之上,閉目喘息著,禦醫就在旁邊的偏殿侯著,聽到傳喚急忙入內替天子診脈,王皇後見禦醫的臉色沉重,心中越發發緊,當著石方真的麵不敢詢問。
等禦醫診脈已畢,起身到外麵寫方子,王皇後替天子掖好暖衾,看著天子不再做聲,忙悄步來到偏殿中問禦醫天子病體如何。替天子診脈的江南名醫林海清,此人祖傳專治咯血之症,聽娘娘問話,林海清苦著臉稟道:“娘娘,萬歲爺的咯血之症再發,比起臣初來時加重,臣初來之時便說過不能再讓萬歲著急上火,今日咳血明顯便是憂思恚怒所致。娘娘,再要這樣下去,臣亦無能為力,隻能請娘娘另請高明了。”
王皇後身子一搖晃,差點沒摔倒在地,身邊的侍女忙扶住她。王皇後強忍悲痛,哽聲道:“吳大夫放心,從今日起誰要見萬歲,本宮會親自問過之後再放行,絕不讓萬歲再受半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