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刀子紮在了孟舒林的手背上,血立刻湧了出來。
孟舒林慘叫著不迭聲叫他媽。
姚絲絲哭著跪了下去,求老板,又求孟蘭芝:“你試試看啊!你好歹試試看!舒林是你親兒子!他變成這樣你沒有責任嗎?”
孟蘭芝搖搖欲墜的哭了,現世報,這就是他的現世報。
他拿起了手機,顫抖著要給他父親打過去,手機自己先響了起來。
這個號碼……是孟真的。
他潛意識裡懼怕的汗毛聳立,姚絲絲起來搶先一步接了起來,遞給孟蘭芝說:“是孟真,她有錢,她不是恨咱們嗎?咱們去給她道歉,下跪也行,先借錢救救舒林。”
手指全切掉,舒林的人生就完了,她不要麵子。
手機裡傳來了孟真的輕笑聲。
“爸爸,很需要錢嗎?”孟真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
孟蘭芝再難以啟齒,也隻能開口說:“你能不能……先借給我六十萬?”
“當然可以。”孟真沒有猶豫的回答他。
孟蘭芝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居然會這麼爽快就答應了?
可下一秒,她笑著說:“區區六十萬,我的一個包包而已,爸爸也不用還我,隻用拿東西抵就行。”
孟蘭芝就知道沒這麼容易,他喉頭乾啞的問:“什麼東西?”
孟真言語帶笑的說:“爸爸的手指,一根手指三十萬,不少吧?”
孟蘭芝一瞬之間如墜冰窟,她、她要他的手指……她在報複他,到現在還不肯放過他!
沙發裡的老板也聽見了,笑著說:“三十萬一根,那是真不少啊,你們看是要留下兒子的手指,還是老爹的手指?”
孟璋哭了,崩潰一般朝手機裡喊:“孟真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她的一個包包要爸爸的兩根手指!
手機裡孟真的聲音無情至極:“我怎麼了?是你們求我在幫你們,爸爸,我的時間很寶貴。”
“彆掛彆掛!”姚絲絲慌忙抓住了手機,哭著對孟真說:“我的手指給你……你不就是想要報仇嗎?你哥哥一根手指,我賠你兩根……”舒林不能有事,那是她的兒子。
可手機裡傳出孟真很輕蔑的笑聲,她說:“綁架犯的手指也值三十萬?姚絲絲,你的命都不值三十萬。”
姚絲絲拿著手機越抖越厲害。
“我隻要爸爸的手指。”孟真那麼輕鬆的說:“那畢竟是我爸爸,割不斷的血緣關係,不然誰要他這種人的手指呢?”
就好像……願意剁掉他的手指是給他天大的麵子,是身為她孟真的父親天大的麵子。
姚絲絲喊著哭著。
孟真聽的煩,直接說:“我的人拿著錢就在外麵,如果爸爸願意的話,就切了手指發視頻給我,我會讓人把錢立刻送進去。”
說完就把手機掛斷了。
姚絲絲再喊也沒有回應。
老板也被吵死了,刀尖用力喊道:“有完沒完!我隻要錢!一分鐘之內見不到錢我就剁第一個手指!”
“不要!”姚絲絲撲上去一把抓住了孟蘭芝的手:“把手指給她,孟蘭芝你已經老了,沒手指也沒什麼,但舒林還年輕……你是他爸!”抓著他的手就要放桌子上按。
孟蘭芝被她嚇壞了,掙紮著撞在背後的櫃子上。
“媽媽你瘋了!”孟璋去阻攔,卻被媽媽一把推了開,她跌在地上看著媽媽癲狂的樣子真的……像是瘋掉了。
為什麼會這樣?媽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還是……媽媽一直就是這樣的,為了目標可以犧牲所有人,爸爸、她……
孟璋怕的哭著,扭頭看見地上自己被摔碎是手機,這些要債人進來後就把他們的手機全拿走砸了,防止她們報警。
她悄悄抓起手機藏在袖子底下,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挪進廚房裡,立刻把門關上上鎖,外麵的人已經有所察覺,走過來讓她出來。
她靠著門,一秒也不敢耽誤的按下手機裡的緊急聯係人,報警來不及了,顧青就住在她們隔壁,顧青也有錢,她希望顧青能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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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響起來時,顧青剛換好正式的西服西褲,帶上準備好的壽禮坐上了車子,這是個陌生的號碼,他怕是工作聯係人就接了。
那邊馬上傳出孟璋的哭聲:“救救我顧青,我需要六十萬求你先借給我,馬上借給我,不然我爸爸就要死了……”
緊接著是砸門聲和男人的罵聲:“出來!敢報警就打死你們一家!”
“沒有報警我沒有報警!”孟璋哭著說:“我是在借錢,我沒有報警!”
砸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和孟璋尖叫聲混在一起。
顧青想掛斷的手指頓了頓,就聽見那邊一個男人說:“老板真不是報警。”
孟璋哭著喊著說:“顧青求你救救我!先借給我六十萬!”
出什麼事了?
司機也聽見了,看著少爺問了一句:“走嗎少爺?”
顧青從車窗探出頭,朝孟璋家看過去,看見門口停了好幾輛車子,車子旁還站著幾個抽煙的高大混混在放風似得,她家的大門上被潑了紅色油漆。
一定是出事了。
手機裡孟璋的哭聲越來越劇烈,“彆過來彆過來!”
顧青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夢境裡的孟真,她被一群人拉進巷子裡,劃傷臉聲叫喊著:“滾開!滾開!”
想起夢境裡的書禾,夢境裡他在酒吧裡找到的那個中年男人就是書禾的父親宋斐,他酗酒成癮被拍到,網上造謠他嗑藥……一時之間章家門口被堵滿記者,章岱和宋斐不停在爭吵,而書禾跳樓死了……
如果夢境裡,他能夠早點去臥室攔下書禾……
如果夢境裡,他能早點找回孟真……
“三點多了少爺。”司機提醒他說。
手機裡孟璋慘叫著喊:“不要!”
該死!
顧青對著手機大聲道:“聽得到我說話嗎?無論你們是什麼人,先停手,我帶錢過去!”
那是一條人命。
六十萬對他來說並不多。
他立刻拉開車門下車,快步走到孟璋家門口,那些抽煙的男人滿臉戾氣的攔住他:“乾什麼的?”
“我帶了錢。”顧青對他們說:“六十萬對嗎?”
那群人隻放他一個人進去了。
他進去的瞬間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滿地狼藉和血,孟蘭芝倒在地上握著自己血流不止的手,一截斷指就掉在血泊裡,他滿臉青紫不停的劇烈呼吸著。
披頭散發的孟璋按著拿著刀的姚絲絲,哭著喊著:“爸爸!爸爸心臟病犯了快救他!”
滿屋子的人都在看著,可沒人動,老板不耐煩的說:“我隻是來要債的,砍手指的可不是我,出了人命也跟我沒關係啊。”
“快救救爸爸!”孟璋看見顧青就像絕望的人看見了一線生機。
這個眼神顧青在夢境裡也看過,訂婚宴上孟真自殺之前也這樣看著他,仿佛抓住了地獄裡的稻草。
該死該死!
顧青蹲下身去做緊急救治,血沾在他嶄新的西服上、濺在他的襯衫上,他告訴自己這是一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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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在章家大宅裡,門口張燈結彩。
車子直接開進了宅子裡,停在寬闊的院子裡,孟真抓著自己大衣的衣領跨出車子,發現陰成黑色的天空中飄起了鵝毛大雪。
還真下雪了,好大的雪。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的,庭院裡的各種花草樹木上落了薄薄一層。
豪車一排排停著,不少人已經到了,衣冠楚楚的在大雪下寒暄攀談。
孟真認出來幾個是生意場上打過交道的,和孟家的朋友,但更多的是不認識的,她留意到了幾輛紅旗轎車,做醫療方麵的生意自然是需要一些背景。
“真真姐姐!”大廳門口,書禾遠遠的就叫她,朝她揮著手跑過來。
書禾今天穿了一身漂亮的唐裝裙子,頭發燙了卷盤起來,隻留下耳邊的幾縷卷卷發,看起來漂亮又可愛,像個書香世家的小小姐。
可她跑過來直接撲在了孟真身上,激動的抱著她說:“我真怕下雪路滑你堵在路上,那這壽宴就太沒意思了。”
孟真笑了:“我來不了,還有好多人呢。”
“她們都是來拜訪爺爺的,沒有來看我的。”書禾搖搖頭,她心裡很清楚,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那些人說話,其實她知道媽媽希望她像真真姐姐一樣得體大方,可是她除了叫人之外不知道該怎麼“得體”。
孟真摸了摸她的臉,把手裡的一個紅色禮物盒遞給她:“你的禮物。”
書禾驚喜的看著那禮物盒,又看孟真:“我也有禮物嗎?可今天不是我生日,也不是節日。”
“不是生日就不能送你禮物嗎?”孟真塞給她:“那今天就是大雪節,你收的是冬季禮物。”
書禾抱著盒子,拉著她的手覺得好開心,她仰頭望著孟真笑著說:“真真姐姐今天真漂亮,我長大了也想像你這樣。”
漂亮、厲害、所有人都喜歡她,為她驕傲自豪。
“你不知道孟爺爺從來就一直在誇你。”書禾說:“要是以後我也能讓我媽媽這麼驕傲就好了。”
孟真牽著她的手穿過大雪往大廳走,笑著說:“會的,好好長大就會的。”
要活下去,經曆風暴也要好好活下去,去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寒雪之中,她握緊書禾的手,就好像握住曾經無助絕望又幼小的自己。
有人從大廳裡走出來,站在門口的水晶燈下望見她,對她毫不吝嗇的展露了笑顏。
孟舒雲的笑容在一簇溫暖的火照亮她的路,他對她伸出沒有戴黑色手套的手,燈光流轉下他宛如沒有受過傷害一樣溫柔平和,叫她:“真真。”
她知道,他永遠會出來接她,永遠會等著她。
孟真拉著書禾快了兩步,笑著抓住他的手,單手擁抱了他,“哥哥。”
孟舒雲撫摸她的背,她今天穿了香雲紗的禮服裙,外麵隻裹了大衣:“冷不冷?先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