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隻是看見她坐在這裡,孟雲開就開心的想落淚,他伸手把女兒的碎發挽到耳後,看著她下巴上的創可貼問:“蘭樹,這裡受傷了嗎?”
她依舊盯著她的畫,沒有停筆,好半天才點點頭,抬手朝真真指了一下,卻不看向她:“真真的。”
孟雲開的眼眶紅了紅,“是真真給蘭樹貼的?”
她又點了點頭說:“真真的可愛鴨子貼。”
孟雲開喉嚨裡酸澀,眼淚湧在眼眶裡,蘭樹這些年確實治療的越來越好了,舒雲和真真有空就會陪他去老宅住,這幾年蘭樹開始又回應,也不會再情緒激動的打自己。
現在她已經願意走出來老宅了。
他看向真真,真真伸手替他把眼淚擦了。
“越老越愛哭了。”孟真笑著說:“被我的驚喜高興哭了?”
孟雲開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姑姑的醫生和護士我也安排在隔壁住下了。”孟真笑著坐在爺爺旁邊,“這個冬天爺爺就安心待在家裡陪姑姑吧。”
“寒冬”馬上來臨,如果真像上一世那麼嚴重,爺爺肯定幾個月,甚至更久沒辦法離開雲京回老宅,雖然這一世孟蘭樹身邊還有醫生和護士,但萬一出什麼意外,誰也來不及趕過去,爺爺不能再遭受其他的打擊。
她要避免一切的意外發生。
她看著孟蘭樹,上一世其實她很怕她,在沒有人的老宅裡孟蘭樹就像是她的結局在每一分每一秒提醒著她,不要瘋掉。
牆上的鐘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半了。
但孟蘭樹一定得畫完才能去睡覺,老爺子就陪她坐著,時不時遞些水給她,看她默不作聲的喝掉,心裡就開心。
孟真就先上樓去洗漱了,等她洗完澡換好睡衣出來,就看見孟舒雲站在房門外等著她。
“哥哥怎麼不進來?”她一邊擦頭發一邊叫他進來。
孟舒雲進去也沒關門,她已經大了,需要注意。
他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吹風機,替她吹乾厚厚的黑發,猶豫再三才開口:“你最近每天都喝酒?”
孟真仰起頭看他:“趙照告的狀?”
“是我有千裡眼,你做什麼事我都看見。”孟舒雲輕輕歎氣,手指穿過她烏亮的發:“真真,不可以再喝酒,至少在成年以前。”
他很少這樣“命令式”的讓她不許做什麼。
孟真笑著看他,“你不在我身邊我才喝的,現在你回來了,我就不喝了。”
可他不能永遠在她身邊。
孟舒雲這句話沒說出口,懲罰似的用吹風機在她臉上吹了一下,吹的她縮了一下脖子,“你要讓我怎麼看著你才行。”
孟真笑著抱住了他的手臂:“哥哥不知道我多想你。”
又來這套。
每次求饒就會開始說好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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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天,沙塵暴越來越嚴重,外國的火山爆發,全球迎來極寒天氣。
孟真的新風係統廠子先在寒冬迎來了第一波爆銷,一周之內訂單量超過了過去五年的總量。
幾家新風廠子的老板樂開了花,恨不能把她當菩薩供著。
原本新風係統很冷門,孟真來接這幾個廠子的時候幾個廠子老板都想要以低價直接賣給她,好脫身,但孟真讓他們再等等,她隻是入股了廠子,拿五層利潤。
誰能想到沒等多久就迎來了這一波爆炸式的銷售,這幾個老板看孟真可不就是活菩薩嗎?眼光又準,還沒有直接壟斷,大家都有錢賺。
謝澤陪孟真去那幾個新風廠子看過,那真的是幾周賺夠了半輩子的錢,他有些不太明白孟真為什麼沒直接收購了。
孟真和他說,之後他就會明白,讓他這幾天多盯著他手裡的醫療器材廠子,能產多少產多少。
謝澤心裡沒多少底,和她說謝氏影業因為沙塵暴和霧霾已經被迫停了很多戶外活動,連影院上座率也少了,他和謝微的錢又全投進了這些廠子裡,生產這麼多,會不會全部擠壓在手裡?
賠錢他不怕,他就怕謝氏影業出什麼事,他和謝微幫不上忙。
“快了。”孟真望著車窗外灰蒙蒙的天,馬上就知道這一切會不會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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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院觀察的第九天,顧青開始便血了,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這流行病真會發生在他身上,他以為……以為會像夢境裡那樣,從未感染過。
是因為發生的一切和夢境裡不一樣了嗎?
夢境裡他的一切都那麼順利,認識章爺爺,拿下英克,他甚至沒有現實裡這麼努力。
可現實裡,他越努力好像越得不到,甚至搞垮了身體,才住院感染上……
他便血便隨著時不時的高燒,每天清醒的時間就忙著跟謝氏影業開會,好在這一次謝氏影業總算相信他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謝令謙和趙敏兒,他現在感染的病,傳染性非常非常強,馬上就會迎來大規模感染,一定要止損。
顧坤每天無數個電話打個他,除了發脾氣質問他:“現在該怎麼辦?當初就不該聽你的投謝氏影業!謝氏影業要是垮了,我就全完了!我的資產全套牢在謝氏影業了!”一句詢問病情的話也沒有。
後來顧青就不再接了,隻要想辦法撐過去三年,就會迎來轉機了。
醫院早就把他轉進了特護隔離區,沒有人來看他,隻有護士每天把飯菜和藥送過來。
起先他發現每天的飯菜和湯都是不重樣的,後來在他高燒最重那兩天,有人穿著隔離服在旁邊照顧他,擦手擦腳,不說一句話的伺候他。
等高燒退了,他漸漸清醒過來才看清照顧他的人,是孟璋。
他躺在床上絕望之感漫溢在他的整個人生,就好像他越努力擺脫什麼越擺脫不掉。
為什麼?他的人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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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的消息是隨著官方新聞一起上的電視,第一批感染者已經出現,為了避免更大規模的感染,各個地區開始注射疫苗和全員檢查。
這一次的“寒冬”比上一世來的更快更嚴重。
孟真沒想到顧青會是第一批感染者,她在新聞裡看到顧青的名字時不敢相信,他不是男主嗎?他的男主光環呢?
她心中幾乎是狂喜,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氣運在漸漸失去了?他的男主光環已經無法庇佑他了?
太好了!
同樣沒回過神來的還有謝澤和章岱,隻是幾天的時間,倉庫裡積壓的所有醫療器材就全部急缺了起來,各地都需要,廠子裡、運輸上日夜不停的往外輸送。
謝澤和謝微幾天沒回家,在幾個廠子間來回。
章岱更是忙的腳不沾地,她和她父親做了這麼多年醫療器材從來遇上過這樣供不應求,每一天的流水都能翻新幾倍,幾周之內,孟真投進去的兩百多億就翻了兩倍,純盈利。
英克的股票更是暴漲。
這樣的盈利卻是章泊不想見到的,不隻是雲京和珠島迎來了“寒冬”,是全球迎來了“寒冬”。
在進入寒冬的第二個月,謝氏影業旗下的影院、劇場、音樂會……所有娛樂項目全部關停,演員們相繼感染,各大拍攝項目也不得不延期暫停,每一天都在損失,股票一路下跌。
外人不知道,可顧坤很清楚,這樣下去謝氏影業恐怕連一年都撐不過去,他比誰都在盼著這場感染快點結束,幾個月的時間他的頭發白了一大半。
因為不止謝氏影業虧損,顧家的酒店、旅遊,各個公司也受到了巨大的影響,天天在虧損。
他到現在才後悔把顧青那幾家醫療器材廠子給了楚歌,如果不給,那幾家廠子這幾個月的盈利還能讓他手底下的公司多撐半年。
他悔的腸子都青了,沒有一天能睡好的,恨不能回到幾個月以前,死活也不會再聽顧青的話投謝氏影業。
“後悔也沒用!”楚歌精神抖擻的給孟真打電話,一麵讚歎她什麼眼光!一麵出了心口那股氣,“幸好聽你的話沒跟他在股份上糾纏,離的乾淨離的早,不然現在天天要麵對他和他的私生子,還得拿錢替他們周轉。”
“顧青出院了?”孟真問她。
“出了吧,但他好像後遺症很嚴重,暫時還居家不能隨意外出。”楚歌說:“聽說住回了顧家,在替顧坤周轉。”
孟真那邊好像很忙,有車聲和人聲,楚歌忙問:“你在外?現在感染這麼嚴重,你怎麼還亂跑?掙錢不要命了?”她聽說孟真投的新風和英克這幾個月已經翻了十倍,幾百億的十倍,她想都不敢想。
“先裝車。”孟真那邊說了一句,又對楚歌說:“我要去一趟章家,等我回雲京再找你楚阿姨。”
楚歌掛了電話,迅速回家陪女兒,這個月學校停課放假,已經在家裡兩個星期了。
她剛回家換好居家服出來,就聽見電視裡在播各地的資源和捐助,她隱隱約約聽見“真影傳媒”,又停下腳步去確認。
就見電視裡一輛輛大貨車,載著新風係統和各種醫療器材,仔細看車上的標誌不就是真影傳媒和真真投的那幾家新風廠子嗎?
“媽媽你知道孟真這次捐了多少嗎?”顧卉拿著筆抬頭看她。
“多少?”楚歌低頭,顧卉直接把手機遞給了她。
楚歌看見那條新聞,新聞裡英克各地捐了280個倉庫的醫療器材、捐款50億,真影傳媒捐了20億,幾個新風廠子免費給各地的醫院提供設備、器材。
而孟家捐了50億,孟真個人名義捐了500億。
楚歌不得不承認,孟真每一步都走的她驚歎,500億,這是楚歌看到都肉痛的數字,孟真乾什麼似乎都有ALL IN的魄力。
她翻到新聞下麵,孟真既沒有露麵也沒有發言,這麼多錢一言不發怎麼忍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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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真走進章家前特意在車上消毒,她拉開車門踩著積雪一路進去,手機響了,她接起來是孟舒雲。
“顧坤要融資救公司了,你要接手嗎?”孟舒雲問她。
她抬起頭看見大廳裡對她招手的書禾,笑了笑說:“再等等,等他融資失敗,我要低價買回他們手裡謝氏影業的股份。”當初顧坤不是投了謝氏影業140億,拿到了四級合同,加上顧青從她手裡買走的兩級合同,她要想個合適的價格買回來。
再等等,等到顧坤走投無路。
大廳裡,章泊看出去,看見在打電話的孟真,這小丫頭連軸轉這麼多天,臉上沒有一絲疲態,眼睛裡還冒著光,真是天生做大事的。
他想到一個月前孟真親自來和他說,要把她的盈利全部捐出去時,她說:希望她的綿薄之力可以儘快結束寒冬,儘量減少大家的損失。因為她、她的舅舅、她的爺爺……所有人都被困在寒冬裡,她不想看到謝氏影業毀在這裡,也不想要看到其他人和謝氏影業一樣困死在寒冬裡。
他喜歡這樣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