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周淮風在,之前接機的幾位都在,還有文物部的部長趙茜,她是在場唯二的女性,年紀看起來和穗姨一般大,卻沒有一點白發,精神奕奕。
其他人一一和孟真握手,部長趙茜直接擁抱了孟真,笑著拍拍孟真的背說:“久仰大名,一直想見你,可算是見到了。”
孟真被她抱的一點也不緊張了,原本這樣的場合她有些摸不著底,但見到趙茜就大概明白了。
開會的桌子上有她的名牌,說明是提起給她安排好了座位,就在周淮風的旁邊。
她跟著周淮風落了坐。
周淮風怕她緊張,把她的水換成了飲料,低低和她說:“你們年輕人愛喝這個,彆緊張。”
她謝過周淮風,看見陸朝坐在了趙茜旁邊。
會議開始,屏幕上出現了一張金色大佛的照片,這尊金佛不正是國寶館中遺失的另一個金佛嗎?
周淮風一直遺憾沒能把這尊金佛帶回國,孟真還特意去查過金佛的資料。
當初金佛的收藏者把金佛拿出來在曼耳國拍賣,華國本來勢在必得,可就在開拍前曼耳找了收藏者談話,收藏者取消了金佛的拍賣。
現在金佛仍然收藏在那位收藏者的手上。
而此次的會議,就是希望能夠在全奧會開幕之前,將遺失的金佛迎回國,將華國的曆史長河填補完滿。
會議從頭到尾,沒有特意讓孟真做什麼,她隻是仔細在聽。
會議結束後,趙茜部長留了她的聯係方式,親自送她上了陸朝的車,等孟真走了趙茜和幾位領導又和周淮風開了個小會,除了談了全奧會競標的事,還談了孟真入|黨的事。
周淮風猜的果然沒錯,陸朝這趟親自來雲京接機果然另有安排,上麵在等著孟真入|黨,看來是要給她職務的。
全奧會競標毫無疑問,非孟真莫屬。
孟真對於他,對於雲京都是再好不過的人才,是會為雲京發展帶來巨大正麵推動的人,他自然不希望孟真受到絲毫影響,更不會允許其他人抹黑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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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孟真在車裡看了一眼時間。
陸朝終於和她開口說了正事,有些事不方便在會議上詳說,他需要私下和她談。
他告訴孟真,那位金佛的收藏者是位在曼耳的華僑,他有心將金佛送還回國,但曼耳施壓,他不得不試著以拍賣的方式歸還,沒想到還是被曼耳叫停了。
現在曼耳不斷施壓,希望他能將金佛贈與他們的博物館。
陸朝也沒有繞圈子,直接和孟真說過段時間他要去曼耳想儘一切辦法接回金佛,玉佛手之事上麵非常看重孟真,希望她能夠協助他。
他把一份資料交給了孟真,是那位老先生的資料。
孟真打開來先看到一個名字——李章年。
“他也姓李。”她再往下看,看見這位老先生中年喪子,喪子之後開始癡迷念佛拜阿彌,花了很多錢才把這尊金佛從曼耳收藏家手裡買回來,原本想著歸還給華國,卻幾度被曼耳施壓,甚至限製了他和他家人出國。
“也姓李?”陸朝好奇問:“你也認識姓李的?”
孟真看著這些信息,心裡有一個念頭逐漸被挑動,慢慢說:“這不是巧了嗎?我在泰藍的時候遇到過一位受泰藍王尊敬的阿彌,他俗家名字也姓李。”
“是嗎?”陸朝不信這些,卻尊重泰藍的文化信仰。
他又說:“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出這一趟差,為國家出差。”
“當然。”孟真收起資料看向陸朝,對他說:“我義不容辭。”其實就算陸朝不邀請她,她也會主動去做這件事,現在再好不過了。
陸朝看向了她,認真的說:“非常感謝你。”
孟真笑笑又說:“這件事或許請一位阿彌隨行,會更好辦。”
“哦?”陸朝挪走的目光又挪回來。
隻見孟真手指輕輕撥動著文件袋的扣子,若有所思的說:“如果您信任我的話,我一定會辦成。”
她抬起眼再看向陸朝那一刻,陸朝能看到她眼睛裡的自信和篤定。
他喜歡這樣的眼神,笑著說:“你儘管去做,我和今天會議上的所有人都是你的靠山。”
孟真笑了,她一定不辱使命。
陸朝把她送到了孟家門口就走了。
孟真卻沒有進去,她給趙照打了電話詢問李丹現在在不在酒店?
趙照說:“他聽您的安排,還在酒店。”
是,她安排好了,讓李丹明天以阿彌的身份回垌山村做法事,去看他母親曾經的家。
李丹總是會儘可能的不給她帶來麻煩。
“好。”孟真掛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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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照那邊正在給李丹安排晚飯,李丹不愛出門,也不會使用外賣這種app,趙照點了素菜給他。
外賣到了,趙照替他打開擺好。
他謝過趙照,坐在茶幾旁用餐。
房間裡很靜,他吃的也很安靜,總共四樣素菜一個湯,他認真的吃著每一樣。
兩個大男人在寂靜的房間裡難免尷尬,趙照開口說:“需要我幫你打開電視嗎?”
李丹頓了一下說:“不用了,我不習慣邊吃飯邊看電視。”隨後又說:“如果你想看的話,我也可以。”
他的普通話不是太熟練,說起來一板一眼。
趙照就更尷尬了,他不是自己想看,是怕李丹尷尬。
可李丹就那麼埋頭吃飯,看不出絲毫情緒。
房門在這個死寂的時刻被敲響了,李丹手指一頓,下意識的抬起眼看向趙照,藍色的義眼閃著光,另一隻黑沉沉的眼淩厲如刀。
那一瞬,他的眼神凶相畢露,和方才安靜打坐、安靜吃飯的阿彌判若兩人。
李丹放下筷子,擺擺手讓他往裡站,低聲與他說:“我去開門,彆讓人看見你。”
他是孟真的司機,經常跟著孟真出入,被人看見和李丹在一起,自然會麻煩。
趙照躲到了一邊,他看著李丹起身去開門,在想李丹到底“動”過多少人,才會這麼謹慎,這麼怕牽連小姐?應該不隻是吳威和那對夫妻……
李丹在門口用普通話問:“哪一位?”
外麵很快回應他:“孟真。”
李丹和趙照全愣了。
李丹立刻拉開了門,看見站在門口的孟真,她穿著襯衫和到膝蓋的裙子,看見他也愣了一下,從頭到腳的看了他一遍。
“你……”她還沒說完,手臂就被李丹拉著拽了進來。
房門“砰”的在她身後關上。
李丹低頭看著眼前的她,用甸海話問:“你怎麼過來了?”
孟真望著他笑了,他一著急就會用甸海話。
他今天沒穿僧袍,穿的是黑色的交領襯衫和寬闊的黑色褲子,看起來竟年輕了許多。
其實他也不過比她大一兩歲而已。
但他總是活的小心翼翼,和上一世一樣,他睡覺前要把門鎖上一遍又一遍,因為他說,他殺他父親時就是半夜趁他睡覺,用斧子砍死了他。
他怕有仇家也半夜找他尋仇。
上一世他常常說:“李丹不信阿彌,信金錢。”
摳門的李丹,嗜財如命的李丹,要攢錢去雲京,最後卻把他所有的積蓄給了她。
“不用擔心。”孟真沒掙開他的手,望著他用甸海話說:“這裡是我的酒店,你非常安全,就算被人發現我來找你也沒什麼,你是阿彌,我請了你來雲京。沒有人規定,我不能請尊貴的阿彌來為我誦經助眠。”
壁燈下,她的眼睛被照出波光粼粼。
李丹垂眼看著她,才發現自己離她很近,還抓著她的手臂,忙鬆開了手,後退半步用甸海話說:“你要小心,不要和我走太近。”
孟真卻故意似得又朝他走近一步,問他:“吃飯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讓李丹聽的耳朵發熱,她……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