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涼涼的, 頭痛在涼涼的感覺下好受了許多。
孟真迷迷糊糊醒過來,外麵天光大亮,她的額頭上敷著一塊涼涼的毛巾, 窗外蟲鳴鳥叫, 浴室裡傳來流水聲。
她扭過頭看見李丹光著上半身扭了另一條毛巾正出來,看見她醒了竟是嚇到似得頓了一下,隨後耳朵就紅了。
“你……頭還痛嗎?”李丹慌忙抓起床邊的黑色T恤利落的套在了身上, 頭還低著,彷佛很不好意思。
又不是第一次看他光著上半身,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孟真躺在床上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是因為昨晚做的那些事情不好意思嗎?
他穿好衣服過來, 把她額頭上的毛巾換走, 又敷上了一條,被她笑的臉很紅,又問她:“頭還痛嗎?”
沒那麼痛了。
孟真倒是好奇:“你怎麼知道我頭痛?”
“你昨晚睡的不好。”李丹說:“總是在說頭痛。”
“是嗎?我不記得了。”孟真完全沒有一點印象,她隻記得昨晚很累很累,渾身黏糊糊的睡一會兒頭疼一會兒, 原來她還說了夢話嗎?
李丹望著她,下意識的問:“你都不記得了嗎?”
昨天晚上的事, 全部不記得了?
寂靜的房間裡, 孟真瞧見他嘴唇上有一點小小的傷口, 記起來一些,“昨晚我咬傷的?”
李丹臉就更紅了。
她記起來, 昨晚她和李丹都失控了,吻的太厲害她咬傷了他的嘴,然後……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好像都發生了。
孟真記不太清楚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 已經換上了乾淨的睡衣,手上、腿上也是清理過的,沒有一點昨晚黏糊的痕跡,連房間也是整理過的,她的耳墜、項鏈規整的收在床頭的盒子裡,隻有床單上星星點點的水印提醒著昨晚不是做夢。
不用問也知道是李丹收拾的。
她陷在枕頭裡看著李丹,他臉頰上都有一道抓痕,她抬起手看見自己指甲裡還有一點點紅色血跡,憑著僅存的記憶她伸手輕輕勾起了李丹的衣角。
他緊張的抓了一下她的手,臉紅的快要熟透。
果然他的腰上也有抓痕。
孟真很抱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愛抓撓和咬人,“疼嗎?”
“不疼。”李丹很想告訴她,那些痛也是快樂的,甚至是更快樂的,他難以形容,也難以說出口。
隻是放下她的手,從桌子上取過來一杯蜂蜜水給她:“我剛剛弄好的,解酒。”
孟真看見桌子上,他還擠了一杯橙汁,是在哪裡學來的?
她伸手接過蜂蜜水,手指無意識在抖。
李丹下意識握住了她顫抖的手,皺眉問:“你不舒服嗎?”
“沒有。”孟真解釋說:“昨天沒吃藥的反應,一會兒吃了藥就好。”
她接過水,說的那麼雲淡風輕。
李丹看著她纖細漂亮的手不自控的抖著,眉頭越皺越緊,在接過她的水杯後沉默的抱住了她,她好瘦,像脆弱的刃,她吃了多久的藥?她還那麼小卻像是吃了很久的藥。
她不該這樣痛苦。
他在這一刻恨自己的寡言和笨拙,如果是顧蕭、是肯尼或者是鄭蘭都會說些什麼安慰她,可是他不知道說什麼,他握著她顫抖的手,包裹在掌心裡,就那麼沉默著。
她把臉輕輕靠在了他的肩上,柔軟的臉頰像小羊一樣蹭了蹭他的脖子:“沒關係李丹,這沒有什麼。”
他碎掉的心一點點被融化,被她這樣依靠著,哪怕是短暫的幾分鐘也是天大的幸福。
外麵腳步聲越來越多,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
孟真知道鄭蘭和肯尼肯定在等她,就起身去浴室裡洗漱,進了浴室就看見昨天她穿的衣服,包括內衣、內褲全被洗乾淨掛在了浴室的空調下,幾乎快乾了。
連衣裙被熨燙的平平整整。
她忍不住回頭看桌子邊的李丹:“你一晚上沒睡嗎?”怎麼能乾這麼多活啊。
李丹頓了一下,“睡了。”
可事實上在她身邊,他怎麼可能睡得著,對他來說每分每秒都很珍貴。
而且她昨晚一直在說頭痛,在叫哥哥。
他不忍心。
孟真洗漱完出來接了個電話,是她的老朋友顧青,她接起來就聽見顧青很糟糕憔悴的聲音。
他說:“孟真,你想要我怎麼做?怎麼做你才能解恨?”
孟真坐在了沙發裡,李丹的眉頭緊緊皺著,遞了藥給她,看著她服下。
顧青頹然的在說:“我們之間的恩怨你想怎麼報複我都可以,但這和顧坤和顧家沒有關係……顧家的廠子被查封,廠子裡的、公司裡的人全部會失去工作,倉庫裡那些成品貨物都是這些人的心血,現在積壓著等著銷毀,孟真,顧家倒台會連累無數普通人……”
真偉大。
“你連累的人還少嗎?”孟真吞下苦藥,靠在沙發裡說:“顧青,要想求我網開一麵就要有求人的姿態。”
顧青被噎住了,極其疲憊的問她:“你想我怎麼做孟真?”
孟真沒回答反問:“如果我沒記錯流程,現在你們住的彆墅應該被查封抵罰款了吧?廠子裡、公司裡的員工你們要賠付三個月以上工資,各大銷售點你們也要賠付……顧青,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吧?不如宣告破產。”
顧青沉默著不說話。
“當然,我還有另一條路給你選。”孟真愉快的說:“既然你不想連累這麼多人,那就自己做出犧牲吧。”
“你要我去死嗎?”顧青心平氣和的問她:“是不是我去死,你就能解恨,放過顧家了?”
孟真笑了:“我不想要你死顧青,死對你來說未免太便宜了。”她的手被李丹握了住,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還在抖,她望著李丹,情緒一點點在平複,難得情緒穩定的說:“姚璋大概明後天就能被保釋出獄了,我希望看到你們訂婚。”
顧青在那頭愣了住,彷佛沒有反應過來。
“私生子和私生女多麼絕配。”孟真笑著說:“我會到場祝福你們,到時候我可以考慮一下放過顧家。”
“孟真……”顧青的聲音在發抖:“你一定要這麼折磨我,羞辱我嗎?”
“這叫成全,娶姚璋怎麼會叫羞辱呢?”孟真被更牢的握緊了,“顧青,你那麼偉大,怎麼忍心看著顧家公司那麼多人受到牽連呢?”
她抬頭看了一眼時間,預估了一下又說:“警察還沒有去找你的養母嗎?”
顧青錯愕怔忪:“你……什麼意思?”
“你沒看新聞嗎?”孟真對他說:“轉告你的養母,販賣兒童情節嚴重現在在甸海自治區可能會槍決或終身監/禁,讓她好好準備著。”
房門外有人敲門,“真真?醒了嗎?”
是肯尼上將的聲音。
孟真沒有再和顧青多說一句,就把手機掛了。
李丹看了一下門外,肯尼上將的身影投在玻璃門上,他知道他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