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放在這個位置,連著擺三個……”
麵積狹小的店鋪裡,一道纖細的身影精神十足,四處快步走著。
“這塊地麵空出來,可以堆放包裝或者花材!”
程韞高興地用雙手比劃著位置,示意工人們看她的策劃。
兩天後,她定下的貨架都運到了現場,白色的鐵藝花架看起來簡潔清新,非常符合她的要求。所以,程韞一大早就興致勃勃地指揮工人進行安裝,想要儘快把花店的內部結構給布置好。
“這樣可以了,陳小姐!我們已經把能調整的都調整了一遍了。”
工人無奈的說道,他們都看得出來這個年輕姑娘第一次開店的那種興奮,所以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耐心的根據她的吩咐工作。
發現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程韞有點抱歉的笑了笑。她轉身去隔壁的店裡買了幾份早餐交給工人們,連聲道謝把他們送走了。然而,當她擦乾淨了手,轉身回到了店麵前,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陳燕燕已經站在原地,抬頭看著她剛剛裝好的店牌。
“花遇。”
陳燕燕讀出了小店的店名,摘下頭上的小禮帽,對著程韞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名字倒是不錯,你是打算在這裡賣花嗎?”
程韞一看到她就緊緊的皺起了眉,手在圍裙上簡單的擦了擦。
“是的,不過現在還在籌備階段,場地裡麵亂的很,陳小姐到這裡來找我……有什麼事?”
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句話的語氣之中,完全不像平時那樣溫和柔軟,反而有一點針鋒相對的感覺。
這也怪不得程韞自己,這兩天以來她一直刻意的避免去思考和裴元相關的一切,完全一頭栽進了開店的籌備工作裡。一看到陳燕燕,那天上午在辦公室裡的對話,又重新浮現在了她的耳邊。
“我養你”這三個字,從裴元口中說出,她相信那是百分之百的真誠,然而,這終究不是她想要的東西。
程韞可不僅僅想被他養。
換句話說,隨著時間的流逝,裴元對她的態度居然沒有任何長進,這本身就是對她的一記耳光,時刻在警告著她不配。
然而,不知為何,這一刻她想到裴元失落的神情,心裡竟然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掙紮般的疼痛。
陳燕燕在這個時候來找她,又是想要乾些什麼呢?
一般而言,應該是為了宣誓主權,或者耀武揚威的嘲笑她一番吧。畢竟除了裴元之外,兩人又沒有什麼其他的利益關聯。
麵對她的質問,陳燕燕扭著裙子上的蝴蝶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什麼彆的意思,我就是想和你認識一下……”
“那就到旁邊的咖啡廳坐一坐吧,有什麼話你可以直接問我。”
程韞見她態度還算和善,隻是思索了一瞬間,就同意了這個“認識一下”的提議。反正這樣的事情就算拒絕也沒用,陳燕燕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很好糊弄的主兒,有什麼問題讓她當麵問完,趕緊打發走也就算了。
這麼想著,程韞帶著她就來到了咖啡廳“幸福paw”,最近兩天她沒空做飯,都是在這裡解決簡餐的,味道不錯,環境也很好。
“早上好陳小姐,喝點什麼?”
一個嬌小可愛的短發女孩圍著一條花圍裙,從櫃台後麵探出腦袋來。程韞認出她是店長米麗的妹妹米楊,她就在附近的音樂學院讀書,偶爾也會來咖啡店裡幫忙乾點雜事。
“今天姐姐出門進貨去了,所以不管是咖啡還是早餐都由我來做!”
米楊搖晃著一頭染成金色的短發,非常驕傲的指了指自己。
“來一杯卡布奇諾好了,要立體拉花哦。”
程韞點完單之後看向了身後的陳燕燕,然而這時候,她卻發現陳燕燕的目光完全凝固在了地上的五六隻貓身上。
幸福PAW的貓都是名品種,每一隻都肥美可愛肉滾滾,看起來特彆好RUA。這位陳小姐居然也是個貓咪愛好者,程韞還挺驚訝的。
但是很快她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不,更加準確的來說,陳燕燕是用一種非常期待渴望的眼神,看著那幾隻貓——圍著的那個裝滿了肉的大食盆。
程韞咳嗽了一聲,“陳小姐?”
你盯著貓飯碗一副想搶的樣子,難道是沒吃早飯嗎?
陳燕燕這才回過了神,啊了一聲,匆忙點了一杯熱牛奶。
兩人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程韞身邊吸引了好幾隻貓跑來貼手貼腳,熱情過分,她隻能一隻隻摸過來,手法熟練,態度淡然。
陳燕燕對她的這種姿態十分羨慕,眼裡都冒著光。說實在的,她也想被喜歡的人這麼摸一摸,要是關信也這麼容易討好,那該多棒呀……這麼一想,裴元的日常生活真的算是幸福極了。
話說出口,就帶了點酸味。
“我能問問……你和裴元哥是怎麼認識的嗎?”
程韞沒料到這女孩兒如此直接,怔了一會兒,很簡單地說道:““他搭訕我,而我那個時候又非常缺錢。”
……
其實換一種浪漫的說法,裴元是她的救世主也不為過。
六年前,程韞還在A大藝術學院讀書,她二十一歲,年輕美麗,生機勃勃,家境優渥,學業也很充實,幾乎過著普通人可以羨慕的完美人生。
然而,父親背著家人借了高利貸,甚至賣了家裡的工廠也還不上巨大的缺口。麵對著紛至遝來的催債人,某一天,父親吃完了晚飯假意出門散步,再也沒有回家。
程韞回到空空如也的家裡,看著被人搬走轉賣的高級家具和哭泣的母親,徹底陷入了絕望的旋渦。
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直接人間蒸發了。美好的生活像是水晶杯,一碰就碎,她像一棵剛剛發芽的小樹,被生活逼著成長。
然而賣了房子還債後,母親又突然得了精神疾病變得瘋瘋癲癲,這下子程韞不得不在大學最後一年停了學。
有一段時間她心態很差,但是不敢在母親麵前表現出悲傷,隻能在把她送去做康複時,獨自一個人在公園裡哭一小會兒。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大概到了第七天的時候,裴元出現了。
加長勞斯萊斯閃著輝光,停駐在了她麵前,車上下來了一個冷酷俊美的男子,說:“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