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和傅九打起來了,當然不是用人類的形態,而是一黃一黑的毛團子嗷嗷嗚嗚扭打撕扯,閃爍成了一個旋轉車輪。
“什麼玩意兒叫?野貓發/情嗎?”
“啊!有東西跑過去了!”
路人剛聽到點兒動靜回頭,還沒來得及細看,兩貓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避開人群,雙雙滾進了一處相當偏僻的草叢。
他們此弓著肩翹著尾巴,氣勢洶洶地衝對方臉上揮爪子。隻不過裴元是下了狠手,白手套鉚足了勁兒往對麵要害襲擊,但對方卻是一副興趣缺缺、遊刃有餘的樣子,完美體現了日常健身跑酷的武林高手,在麵對家養肥宅毆打時的輕鬆寫意。
動手的原因更是相當簡單粗暴,已經在當事人心裡發酵了多年,中心熱度依然是十足十。
你來我往幾個回合,裴元率先抓住機會變回人形,一把提溜住了黑貓的後頸皮。這個姿態果然方便,他硬生生拖拽著小豹子一般的黑貓從樹籬後鑽了出來,徹底弄亂的頭發上甚至還掛了幾根枯草。
由於臉上多了道還在冒血的血痕,往日冰冷淡定的優雅風度也隨之崩的一塌糊塗,堪稱一句狼狽。
裴總陰沉著臉把傅九甩在地上,擦了擦臉上的血。
“要不是你看錯了定位,開錯了路,我不會剛來地球就掉在垃圾堆裡!”
這話說的頗有些咬牙切齒,怨念爆棚。陳年舊事宛如水底殘渣,見麵便是浮起。
因為十幾年前,他和程韞的第一次相遇,坐標本來該在她家門口,而不是小巷子裡的垃圾堆!
試想一下,一打開門,你就麵對一隻可可愛愛毛發金黃的橘貓,一邊咪咪叫著,一邊跑來對你翻肚皮纏腳,還用可憐巴巴的大眼睛看著你,一般人能拒絕嗎?能嗎?
很顯然不能。
這地方的地球人都喜歡說貓來財狗來富,有貓主動來投,是一戶人家好運氣的象征。如果是裴元直接上門碰瓷,像程韞這種被機構評定為“優秀”的人類同伴,一定會從一開始,就把他帶進家門!
然而,負責開啟蟲洞的傅九定位不準確,偏離了投放的目標地點好幾百米,這才導致了程韞見到他時是在黑漆麻烏一片的小巷子裡,根本就沒看清他長什麼樣。
不但沒看清,最後,人還被前來尋找的母親直接帶走了。
等到裴元再去找時,程韞的母親已經驚魂未定地帶著她跑回了娘家,開門的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地在他麵前把門合上,一把就將裴元撈起來,帶去了自家工廠。
一臉懵的裴元初來乍到,就在山溝溝的工廠裡住了好幾個月,好不容易才坐上一輛貨運卡車跑出來——心理陰影大的難以計算。
那裡的飯實在太難吃了!
等他安排好一切,再次找到程韞的蹤跡,恰如其分地出現在她麵前,就是十多年的時間了。
長大的程韞沒有裴元心裡期盼的那麼幸福,那天她一個人在公園裡哭。
……
這一段倒黴至極的經曆,裴元到現在還是沒法釋懷。要是一一算起舊賬來,根源都在麵前的同胞身上。
“多少年了你還記仇呢?小心眼怪不得日子過得那麼憋屈,現在還不敢和對象攤牌身份。”
黑貓傅九舔了舔受傷的爪子,語帶嘲笑,終於“砰”地一聲變成了人。
黑色卷發的嘲諷臉帥哥躺在草坪上,將手臂塞進脖子下墊著,仿佛是在陽光沙灘享受日光浴。
他一根手指指著眼角的烏青,“打夠了嗎?還要不要再來一拳,我的好大哥?”
“欠著,下次打。”
裴元暗中揉了揉酸痛的手指,坐在他身邊冷聲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怎麼會來這裡?”
“休長假咯,就準你們來地球尋找新生活,不準我來?”
傅九咧了咧嘴,“雖然旅遊局開發了好幾個目的地,但到現在為止,A市還是最安全最方便的嘛。”
這話倒是不假,裴元就算沒有好臉色也無法反駁。地球是他們的世界偶然觀測到的星球,兩個世界剛巧通過一個不穩定的蟲洞相連,一被發現就引發了民眾爆炸式的興趣。
短短的幾代間,“人類學”熱度節節攀升,他們已經把這裡作為了一個高級的旅遊目的地,冒著各種風險也要來體驗截然不同的二次貓生。
畢竟,人是一種多麼可愛神奇的生物啊。
情感豐富、文化多樣,又多半是毛絨控,完全不像他們還有變身時間的限製,見多了人,才知道整天麵對著貓形的同族是多麼單調又乏味……
麵對無垠的夜空,裴元收回了發散的思緒,寒著臉用腳去踢傅九。
“看見你就煩,這裡有燕燕就夠了,你給我馬上滾。”
傅九挪都懶得挪,直接無視他的動作,舔了舔嘴角。
“本來是無所謂,但現在我覺得你們隔壁的金毛小姑娘也挺可愛的……剛才試了一下後台人多混不進去,要不你把頭排票讓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