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辭官歸隱的軍師(完)(1 / 2)

兩個“老年人”枯坐著回憶了許久當年的歲月,最後決定出去逛一逛。

李昀登基以後,少有這麼“任性”的時候。

他總是知道什麼是“正確的”“該做的”……新朝看似一片平靜,但畢竟是諸事初立。

有他在,他的威望足夠壓住了那些彆有心思的人。但相對的,他一旦出什麼意外,整個京城頃刻間便會亂成一鍋粥——已經不會再有一個,無論什麼情況,都能給他穩定撐起後方的軍師了。

所以,執政十幾近二十年,除了三年一次的秋獵,李昀從未踏出那皇城一步。

這一次出宮,已經是讓一眾侍衛都繃緊了神經,他又突然說去京城中逛一逛,就連一向陛下說什麼是什麼、李昀乾點什麼都能吹出花兒來的福祿福公公都進言了一回。

李昀沒理,他本就不是個容易被人影響的人。

這世上能成功讓他改變主意的人,實在是寥寥。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大部分時候,都是和李昀站在一邊。

就比方說現在……時越就臉上帶著點笑,同李昀一起走在京城的石板路上。他們這一行人,唯二一臉輕鬆的就是李昀和時越了。

而前後侍衛、連同旁邊跟的福公公都是一臉如臨大敵,好像周圍雖是會衝出來刺客似的。

雖然那一群人實在是煞風景,但畢竟是職責所在。

逛了半個城,一直到時越又是一陣咳勁上了來,在街邊生生咳出一口血來,一群的步子這才止了住。

李昀分外熟練的遞了個帕子過去,“這麼些年,你這病……還沒好?”

時越隨意擦了擦嘴邊的血,搖頭道:“不是病,好不了的。”

李昀不知想到什麼,愣了一下。

福祿見這兒情形,忙試探著開口,“時小郎君若是身體不適,不若……去那邊歇一歇。”

他說著指著一旁的茶樓,在茶樓裡坐著,總比在路上走安全多了。

李昀看了眼時越蒼白額臉色,點了頭。

福祿大鬆口氣,雖然這麼想不太好,但是時小郎君這口血吐得實在是太及時。

*

整棟茶樓都被包了下來,兩人坐在二樓的包廂內,瞧著窗外的人來人往。

“挺好的,不是嗎?”時越先開口。

李昀也看向街上,往來百姓臉上雖並非全然笑意,但卻都臉色紅潤、眼神明亮,比之當年那麻木、一片死氣的情形,確實好上許多。

李昀臉上帶了點笑,“確實不錯。”

……

聖上那意思明顯是要同時小郎君獨處,底下人這點眼色還是有的,也不必李昀發話,自己就避在一邊,給兩人留出空間來。

福祿就站在那包廂門口,這兒能聽見動靜,又聽不清兩人說什麼。

——方便陛下叫人,又不至於窺伺聖音。

可是……除了最開始那一點動靜,裡麵就一片安靜。

怕出什麼事兒,福祿大著膽子看了一眼,那兩人確實坐在窗邊,什麼話也沒說。

福祿心裡納悶兒,就這麼坐著,是幾個意思?

*

對著來來往往的人看了許久,李昀開口,“這次,打算何時走?”

“快了,就這幾日……見見故人,便走了。”

李昀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些蒼老之色來,“不多留一陣嗎?”

時越笑了笑,“我留久了,於我於這世道都沒甚好處。”

他畢竟是個外來者、異數……對世界影響多了,總不是什麼好事兒。

李昀沉默。

兩人一直在這坐到了天色漸暗。

福祿急得額上冒汗,最後還是壯著膽子來提醒了一句,“陛下,宮門就要落鎖了。”

皇宮當然不會把他的主人鎖在門外,但要真等了宮門關了再回去,那動靜可就鬨得大了,危險係數也就直蹭蹭地上漲。福祿也不必關心什麼朝堂時政,他隻要知道這位主子出了事,他怎麼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明顯從李昀那張波瀾不驚、什麼表情也沒有的臉上看出不情願來。時越笑了一下,舉起杯中的茶水敬過去。

李昀一頓,終究是舉起手中茶杯……

杯壁相碰、一聲清脆的響聲。

——算是作彆……

時越察覺到李昀似乎想問什麼,最後卻終究沒說。

他摸摸自己的臉,大概猜到李昀像問什麼。

他倒是能找到一二三四五……個“合情合理”的說法來。要真是真假參半地含糊地說,就是李昀這種直覺係,騙過去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對方不問,時越也樂得不說,畢竟圓謊要費很大的精力。對著朋友,如非必要,他也不願意說假話。

但李昀想問的其實並非此事。

他曾聽呂厚說過,阿越的體質十分奇怪,常人身體虛弱,倘若以藥或膳食溫補,多少會有起色,但是阿越的身體卻像是個空心的竹管,補多少漏出多少,常年維持在一個岌岌可危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