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葉嫻陽光榮負傷, 節目錄製時間卻並未因此改變。
兩天後,晚上七點半,葉嫻陽在宋翊的陪同下來到節目錄製現場。
因為嘉賓大多不認識彼此, 所以在正式錄製前,需要拍一個先導片。
先導片沒什麼內容,主要用於他們彼此認識的同時,也讓觀眾初步了解一下嘉賓。
葉嫻陽一身隨性裝扮現身酒店時, 跟拍老師的鏡頭立刻湊了上來。
葉嫻陽衣服遮住了身上的傷,紮著陽光可愛的高馬尾,和鏡頭打了聲招呼。
進入酒店大門, 沿著紅地毯走到錄製房間外。
葉嫻陽沒有直接進去,身體貼在門上仔細聽裡麵的動靜,小聲對跟拍老師說:“我是第一位到的嘉賓嗎?”
跟拍老師晃了晃鏡頭,表示不是,並示意她可以直接進去, 不用敲門。
葉嫻陽心中了然,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是一間裝修簡潔的房間, 四麵擺放這玩偶和廣告牌, 中間放著兩張沙發,坐著三個人。
“嗨嘍。”
葉嫻陽走進房間, 一張熟悉麵孔就湊了上來。
葉嫻陽不著痕跡瞥她一眼,握住她伸上來的手, 禮貌性回應:“好久不見。”
這人不是其他,正是此前在晚宴上和葉嫻陽起過爭執的梁月。
眼前的她儼然換了一種穿衣風格, 不再像初次見麵時那般熱辣,和葉嫻陽見義勇為那天的穿著十分相似,但是她的妝容偏歐美風, 不太適合這種風格。
“哇!你怎麼還是這麼高冷?難道因為跟大家不熟嗎?”梁月表情誇張,眼神意味不明。
葉嫻陽睨她一眼,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她,值得她三番兩次和自己過不去,還想在鏡頭麵前給她挖坑。
葉嫻陽不慣著她,立刻轉頭熱情地跟其他兩人招呼。
“你們好呀!第一次見麵沒機會好好介紹一下自己,我叫葉嫻陽,是一名沒什麼演技的演員。”
葉嫻陽依次跟兩人握手,又說:“先提前跟大家說一聲抱歉,我情商出了名的低,有時候說了你們不愛聽的話,當我放屁就行了。”
梁月看著她掠過自己和其他人打招呼,並且表現得熱情隨和,臉色一下難看了。
“你好啊嫻陽,之前在晚宴沒機會和你多聊兩句。”
葉嫻陽笑說:“沒關係,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聊天。”
在場兩位嘉賓,儘管聽說不少葉嫻陽的傳聞,卻並沒有真正和她接觸過。
兩次見麵下來,他們對葉嫻陽的印象不能說有多好,但是至少比仗著背後的投資方金主,到處耀武揚威的梁月好多了。
葉嫻陽陪他們聊了兩句,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回頭看向臉色鐵青的梁月,懊惱拍了下額頭,說:“哎呀!瞧我這腦子!怎麼把梁月姐姐忘了捏!”
“梁月姐姐,不好意思哦,你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腦子,你肯定不會跟我一般見識,快來坐吧。”
葉嫻陽的確是個莽夫。
梁月前一秒說她高冷,下一秒她就熱情地跟其他人打招呼,而且特意強調自己沒有情商,這會兒梁月要是表露出任何不滿,就變成她故意挑事了。
梁月大概是把牙齒咬碎,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沒事,看來是我誤會妹妹了,還以為妹妹是個高冷的人。”
葉嫻陽表情管理相當到位,笑吟吟看著對方,“沒有啦,第一次見麵我不敢表現得太熱情,怕拿捏不好分寸。”
“沒事呢。”
一群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因為沒有太多話題,氣氛必然陷入尷尬。
好在葉嫻陽勉強算是個自來熟,主動引導話題,不至於大家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從聊天中得知,他們中間大部分都是第一次錄綜藝,沒有任何經驗。
或許葉嫻陽表現從容不迫,一位嘉賓好奇問道:“嫻陽,你難道不是第一次參加節目嗎?”
葉嫻陽有點口渴,見茶幾上放著水果,跟自己家似的,剝了個橘子,回答道:“是第一次啊。”
那人笑道:“那怎麼看起來挺熟稔的。”
葉嫻陽吃了一瓣橘子,神色如常將橘子遞給下一個人。
“綜藝嘛,跟拍戲不一樣,就當朋友一起聚餐好了。”
嘉賓大概也覺得口渴,又不像葉嫻陽直接去拿,乾脆接過她遞來的橘子,吃了一瓣,臉色微僵,隨後非常默契地和葉嫻陽交換一個眼神,將橘子傳遞給下一個人。
一顆橘子從葉嫻陽手裡開始,傳遞了一大圈,輪到最後一個人時,恰好許幼朗從門口走了進來。
“你們吃什麼呢?”
許幼朗見他們一個個鼓著腮幫子,好奇問道。
“橘子啊。”葉嫻陽眼神示意最邊緣的嘉賓,將剩下的橘子全部塞進許幼朗手裡,“特甜。”
許幼朗看著手中剩了將近一半的橘子,一臉狐疑:“如果真的甜,這橘子還能傳到我手裡?”
葉嫻陽:“……”
難怪說人類一生的智力巔峰就在高三時期。
儘管如此,葉嫻陽仍然忍著口中酸澀,在旁邊煽風點火:“不信你試試唄。”
葉嫻陽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許幼朗看了看其他人,再看了看滿不在乎的葉嫻陽,半信半疑摘下一瓣橘子送進口中,舌尖接觸到橘子的汁水,他瞳孔微縮,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摘下一瓣吃了進去。
許幼朗點頭道:“確實挺甜的,看來我錯怪你了。”
葉嫻陽:“?”
“你味蕾沒問題吧?”葉嫻陽疑惑問道。
許幼朗說:“沒問題啊,真的甜,你可能剛好吃到不甜的那一瓣,不信你問他們。”
說完,許幼朗又吃了一瓣。
葉嫻陽看向其他幾位嘉賓,他們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對啊,我吃著挺甜。”
“我就是不喜歡吃橘子,但這個確實挺甜。”
“甜的。”
……
許幼朗手中橘子隻剩最後一瓣,眼看就要被他送進嘴裡,葉嫻陽不信邪了,阻止道:“我再試試。”
許幼朗斜她一眼,“憑什麼?不會自己剝啊。”
他這麼維護,側麵篤定橘子肯定是甜的。
“我試試!”
葉嫻陽走到他麵前,把最後一瓣橘子奪過來,送進嘴中,立刻被酸得五官扭曲。
“嘶……好酸!”
葉嫻陽一聲歎息好似打開了其他嘉賓吐槽的開關:
“你們上哪兒買的橘子?熟了嗎?”
“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麼酸的橘子。”
……
最終,葉嫻陽也算自食其果。
“算你狠!”
許幼朗聳肩,“彼此彼此。”
經過這麼一段小插曲,大家明顯更放得開了,可以自然地互相開玩笑。
許幼朗坐在葉嫻陽左手邊,在大家聊得開心之際,他湊到葉嫻陽耳邊問道:“你是故意的吧?”
葉嫻陽哂笑:“不然呢?我哪兒有這麼好騙。”
許幼朗盯著她看了幾秒鐘,“你人還怪聰明的。”
葉嫻陽皮笑肉不笑,“你人還怪好的,隻給我留了一瓣。”
許幼朗不可置否,朝她伸出右手,“那合作愉快?”
葉嫻陽象征性拍了下他的手掌,嗤鼻道:“小屁孩少學點兒大人的事。”
“本人上上個月剛過了十八歲的生日。”
“噢?那要不要我幫你問問,溫曉姐姐喜不喜歡剛滿十八歲的小屁孩?”
許幼朗和葉嫻陽拌嘴從來沒贏過,隻好忿忿不平瞪了她一眼作罷。
所有嘉賓到齊後,節目組宣布要和大家玩一個遊戲。
“我們九位嘉賓將兩兩組隊錄製第一期節目。因為是單數,所有會有一位嘉賓單獨組隊,為了證明咱們節目的公平性,接下來我們會把房間裡的燈全部關掉,讓嘉賓分散站位,你們可以記住自己想要組隊的嘉賓位置,在節目組倒數五秒開燈之後,背靠著背的嘉賓就會成為一組。”
葉嫻陽提問:“如果最後不止一個人單獨組隊呢?畢竟有可能出現他來我找組隊,我卻找了彆人,看不見又無法分辨方向,也找不到其他了。”
工作人員說:“那麼遊戲就會進行到隻剩一位嘉賓單獨組隊的時候。”
葉嫻陽倒吸一口涼氣,節目組玩兒這麼狠嗎?如果一直進行到隻有一位單獨組隊的嘉賓,最後這位嘉賓就是經曆幾輪遊戲無論如何都不被選擇的人,這未免有點尷尬、太殘忍了。
其他人同樣想到這一點,臉色頓時凝重許多。
葉嫻陽說:“關了燈我們也不知道對方的樣子,能碰到人就不錯了,和誰組隊都無所謂吧?單獨的嘉賓就是純粹運氣不好呀。”
葉嫻陽這番話無疑提前給了單獨組隊的嘉賓一個台階下。
因為在場每一個人都有可能被單獨剩下,所以全部選擇附和葉嫻陽的話。
“來吧!拚運氣吧!”
“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不知道運氣怎麼樣。”
“哎呀,我這段時間水逆,感覺會單獨組隊了。”
“我是獨狼,被剩下也無所謂。”
……
節目組鏡頭在葉嫻陽臉上定格數秒,似是沒想到被她輕描淡寫化開了矛盾。
“好了,好了,大家先分散開。”工作人員招呼道。
九位嘉賓起身,分散到房間各個角落。
“請大家記住心儀組隊嘉賓位置,儘量不要發出聲音。”
葉嫻陽道:“壓根不用記,誰會待在原地不動啊。”
“哈哈哈對啊。”
“來吧來吧!”
“怎麼有種貓捉老鼠的感覺。”
……
工作人員無奈,隻好開始倒計時。
“五、四、三、二、一!”
話音剛落,燈光驟然熄滅。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葉嫻陽微微愣神。
數秒鐘後,眼前逐漸出現一些模糊輪廓。
葉嫻陽沒有急著尋找搭檔,雙手環抱在胸前,身體倚在牆上,仔細聽房間裡的動靜。
她不在乎能不能找到搭檔,反正自己一個人和兩個人沒什麼區彆,而且估計沒什麼人願意和她組隊,說不定會牽連到他們一起挨罵。
葉嫻陽抿了抿唇瓣,仍然能感覺到一陣酸澀,不知道節目組在哪兒買的橘子,酸死個人了。
忽然,葉嫻陽發現麵前多了一道模糊身影。
她疑惑看著對方,黑暗中隻能看到一個大概輪廓,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起初,葉嫻陽覺得自己可能擋了對方的路,想往旁邊移動兩步,結果想起她已經在靠牆位置,前邊就沒路了。
或許因為葉嫻陽和牆壁融為一體,那人並未發現她的存在,竟伸出手在半空摸索,葉嫻陽避之不及,差點沒被手指戳爆眼珠子。
葉嫻陽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在心裡暗罵對方。
聽見葉嫻陽發出的聲音,那人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手指在她臉上摸索兩下,然後往下麵移動,似乎想抓住她的手。
葉嫻陽感覺那隻手越來越往下,終於忍不住咬牙切齒道:“你再往下一寸試試,我保證你走不出今天這道門。”
那人動作一頓,小聲嘀咕:“我又沒想對你做什麼。”
這道聲音對葉嫻陽來說已經相當熟悉了。
為了避免這家夥碰到不該碰的地方,葉嫻陽抓住他停頓在半空的手,捏著他的手掌極度用力,那人疼得“嘶”了一聲。
活該。
許幼朗低罵一句,早知道就不來找她了,好心當成驢肝肺。
兩人拉拉扯扯間,第三個人走到了葉嫻陽麵前。
葉嫻陽和許幼朗同時屏住呼吸,看不清來的人是誰。
葉嫻陽有點疑惑,許幼朗來找她還說得過去,畢竟現場隻有他們兩個人稍微熟悉一點,怎麼還有其他人會找過來呢?
隨著那人不斷靠近,葉嫻陽聞到一股濃鬱的香水味,頓時想起不久前在梁月身上聞到過。
梁月?她來找我做什麼?
葉嫻陽站在原地沒有動,梁月肯定不是不小心找過來,不知道她想什麼,葉嫻陽沒有動作,選擇靜觀其變。
許幼朗顯然也沒想到有其他會來找葉嫻陽搭檔,他側過身體擋在葉嫻陽麵前,不讓梁月繼續靠近。
梁月似乎不意外葉嫻陽身邊有彆人,直接繞過許幼朗來到葉嫻陽右手邊,不由分說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往外扯。
好巧不巧,她正好抓在葉嫻陽前些天受傷的地方,本就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被外力牽動傳來一陣刺疼,葉嫻陽身體瑟縮了一下,想把手臂抽回來。
可是梁月仿佛察覺到她的意圖,加重手指力度,指腹隔著衣料摁壓在她脆弱結痂的傷口上。
尖銳的疼痛讓葉嫻陽火冒三丈,很難不懷疑梁月是故意的。
“放手,你抓我傷口上了。”葉嫻陽耐著性子小聲提醒。
許幼朗聽見聲音,下意識想將兩人拉開。
梁月好似沒有聽見,繼續把葉嫻陽往自己身邊拉扯,期間還故意用膝蓋磨蹭葉嫻陽雙腿受傷的位置。
葉嫻陽不是軟柿子,不會站在讓彆人欺負,真正怒火攻心的時候,她也不在乎會出現什麼後果。
葉嫻陽聲音陰沉:“我再說一遍,鬆手。”
許幼朗站在二人中間,因為看不清楚隻能按住梁月的肩膀往後麵推。
而梁月似乎篤定葉嫻陽在鏡頭下不敢做太過火的事情,一會兒隨隨便便解釋一下自己不知道葉嫻陽受傷,就能美美揭過去。
疼痛和怒氣讓葉嫻陽耐心無限接近於零。
她索性不再開口,反手抓住梁月的手腕,推測她的頭部位置,然後抬手重重一巴掌扇了過去。
安靜房間中響起“啪”的一聲。
“啊!”
梁月尖叫一聲,猛地鬆開葉嫻陽,罵道:“你瘋了?”
葉嫻陽冷笑,甩了甩自己發麻的手掌,“是你瘋了。”
眾人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節目組又沒有開燈,隻能停在原地等待節目組指示。
“熄燈時間內發生的事情我們不會剪輯進去,請各位嘉賓繼續尋找自己的搭檔,計時還有最後一分鐘。”
其他人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許幼朗清楚得很,甚至葉嫻陽扇她巴掌時,掀起的掌風還擦過了他的臉。
許幼朗再次震驚於葉嫻陽的膽大妄為,朝她豎了一個大拇指,由衷感歎道:“姐姐,你真牛逼。”
梁月人都傻了,萬萬沒想到葉嫻陽敢在鏡頭下麵對她動手,可是節目組的做法明顯是不想摻和她們之間的事情,選擇作壁上觀。
如果她因為這件事抗議罷拍勢必會引起節目組不滿,本來她能拿到這個資源就非常不容易,還要伺候那個老東西,她不能現在功虧一簣。
梁月深吸一口氣,竟然節目組不打算管,她就隻能自己討回公道了!
梁月咬緊牙關,再次掐上葉嫻陽的手肘,並且同時踩住葉嫻陽的腳背,膝蓋用力抵在她腿上的傷口處。
可是,梁月遲疑了一下。
因為她感覺自己掐住的手臂肌肉蓬勃,腳似乎也比她大了不少,根本不像是女孩子的身體。
正想著,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一道磨牙鑿齒的聲音:“你忒麼踩我腳了!”
梁月:“……”
這咋是個男人聲音?
葉嫻陽嗤笑一聲,她又不是傻子,知道梁月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提前往旁邊挪了幾步,可憐許幼朗想追上她,反倒做了替罪羔羊。
彆說,梁月做了長指甲,穿了高跟鞋,猛地這麼掐一把、踩一下,還挺疼的。
許幼朗不愧是戀愛腦,恐怕在他眼裡除了溫曉以外的女人都是猴子,毫不憐香惜玉地將梁月推開,走到葉嫻陽身邊,強行和她背靠著背。
葉嫻陽原本想掙紮一下,許幼朗警告道:“彆動!我幫你挨了打,你欠我一個人情。”
葉嫻陽挑眉,她倒不是不想和許幼朗組隊,就是想知道梁月到底打什麼鬼主意。
她現在對梁月的印象已經爛到了骨子,不介意正大光明接受她的挑釁。
不過嘛,許幼朗都這麼說了,她也沒辦法拒絕,索性就和他組隊了。
梁月被許幼朗用力推開,險些沒直接摔在地上。
等她穩住身體,想繼續往前時,工作人員卻已經開啟了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