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向好這話可不是胡說八道, 可以說是她的心裡話了。在她看來趙豐年能讓她看上最大的優點就是長的好看,這年頭好些人家吃飯都吃不飽長的精瘦精瘦的還一臉的菜色,找個像趙豐年養的很正常還好看的真的太不容易了。
然而這話聽在趙豐年耳中卻有些失望了。
他當然知道這張臉好看,他爸媽都長的是不錯可也隻能說中等偏上,而他偏偏彙集了爸媽最好的優點長的, 所以從小到大聽慣了旁人的誇獎,說他長的好看, 比他三個姐姐都好看。
可隨著年歲的增長他在外頭跟人胡混還懶的要命, 名聲漸漸就壞了, 除了他爸媽和無條件寵著他的三個姐姐就再也沒人誇獎過他了。他本以為俞向好當真看到他的優點才這樣說,可沒想到她也是這麼膚淺隻看上他的皮囊。
見趙豐年眼睛迅速的黯淡下去,俞向好不禁有些後悔,她是不是該瞎編個優點誇誇他?
可一想到原書中趙豐年的所作所為她就提不起精神來誇了。
原書中趙豐年不算壞人,就是懶, 懶的好好過日子, 享受著原女主對他的付出, 將一切對他好的人所作所為當成理所當然。
俞向好微微抿唇,她一直告誡自己她不是原女主, 可心情還是被影響到了。
這樣絕對不行, 她自己就挺懶的還得過好日子的,哪能讓趙豐年繼續懶下去,男人該敲打的時候就敲打,該教訓的時候就教訓,千萬不能讓這男人得寸進尺翹了尾巴。
俞向好呼了一聲轉開話題道, “豐年哥,今日那個女同誌,你倆啥關係?”
“沒關係。”趙豐年哪還顧得上糾結好看不好看的問題,趕緊解釋道,“我跟她什麼關係都不是,頂多就認識。”
俞向好哦了一聲幽幽道,“看她那深情的模樣,我還當你倆處過對象呢。”
趙豐年一聽頓時惱怒,“你彆瞎說,我以前就沒處過對象,你是我唯一的對象。”
見他解釋的快樣子也不似作假,俞向好自然信了他了,“我知道,我信你。我知道豐年哥隻喜歡我,是不是?”
趙豐年耳根又紅了,呐呐道,“……是。”
俞向好頓時開心了,“豐年哥,你看你就是好。”
趙豐年:“……嗯。”
兩人拐過街角,路過村子中央的小廣場,幾個年紀不小的老人在曬太陽,見俞向好坐在自行車座上,不免好奇問道,“向好啊,這就是你對象?不是說他不想娶你嗎?你這麼好的姑娘都嫌棄,他是不是眼瞎啊?”
趙豐年心虛的看了眼俞向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沒想到陳玉芬那麼大嘴巴將這事兒都傳到這裡來了。
俞向好笑吟吟的跟幾個老人打了招呼,解釋道,“那都是旁人瞎說的。我對象從沒說過這樣的話,對不豐年哥?”
趙豐年急忙應道,“就是,我從來沒說過這話,我倆等明年就結婚。”
話一出口趙豐年就想剁了自己的嘴,咋說的這麼快啊,他到底想乾啥,不會真的被這小狐狸勾引了吧。
不管趙豐年多麼鬱悶,幾個老人卻回過味來了,紛紛誇讚趙豐年有擔當。趙豐年聽著幾個老人的誇獎,有些不好意思了,抬頭見俞向好正含笑看著他,他不禁也笑了笑。
其實從村口到俞向好家中並不走小廣場,隻為了讓人瞅見才多走了這一段路。
到了俞家門口,俞向好從車座上跳下來,開心道,“豐年哥,要不要進屋暖和暖和?”
趙豐年趕緊搖頭,“不用了。”
“嗯,那豐年哥路上騎車小心些。”俞向好也並不想他進去看俞家人的嘴臉,溫和的說著提著網兜往家裡走去。
趙豐年微微皺眉覺得哪裡不對,“唉,你不是腿傷著了嗎?”
俞向好踢了踢腿,“好了,多謝豐年哥。”
趙豐年頓時察覺出自己被俞向好騙了,心裡更加鬱悶了。
俞向好卻還想火上澆油,她湊過來低聲道,“豐年哥,我跟你說件事。”
趙豐年感受到她的呼吸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你、你說。”
“就是……”俞向好餘光看到俞向蘭正在窗戶邊往這邊看頓時瞪了過去,俞向蘭啪的把窗戶關上了,俞向好轉過頭來,低聲道,“就是倆人親嘴兒並不會懷孕。”
趙豐年頓時大驚,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俞向好抿嘴笑,繼續加了重料,“倆人隻有睡一個被窩再那樣才會懷孩子。”
她說完這話便提著網兜進了院子,門口趙豐年如遭雷劈,腦子裡不斷的回蕩著俞向好的話。倆人親嘴兒不會懷孕!隻有倆人睡一個被窩才會懷孕!
趙豐年震驚過後便是懊惱,他居然以為親了嘴兒俞向好就會懷孕而改口要娶她!現在好了,不管是公社上還是這大榆樹村都知道這事了,他往後想反悔都不行了!
然而接著趙豐年又憤怒了,騎著車子就往紅旗公社趕,路上積雪難行,趙豐年卻顧不得這些,在摔了好幾次滾了一身泥巴之後終於到了家。
家裡趙誌國和李秀芬都下班回來了。
趙豐年把自行車靠在牆上就喊,“趙誌國!”
屋裡趙誌國本來還在和李秀芬說俞向好的事就聽見趙豐年這一嗓子。趙誌國驚訝道,“他又咋了?”
李秀芬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啊,他倆總不能鬨矛盾了吧,向好可不像跟豐年鬨矛盾的樣子,看著可好了。”
說話間趙豐年氣勢洶洶的進了屋,怒瞪著趙誌國道,“你騙我!”
趙誌國莫名其妙,“我騙你啥了?”
“就是……”趙豐年有些說不出口了,可想到今日在俞向好跟前丟的那些人,趙豐年又氣的難受,他氣道,“你以前為啥騙我和女同誌親嘴兒女同誌就會懷孕。”
李秀芬撲哧笑了出來,“你爸這麼說的?”
趙豐年不理他媽,決定厚臉皮到底也得問個清楚,“你是不是騙我了?”
趙誌國咳了一聲,不好意思道,“你那時候小,我擔心你在外頭真的亂搞才這麼和你說的……你咋突然想起問這個了,是不是……”
“哼!”趙豐年氣的將鞋子一蹬上了炕又把沾了泥巴和雪水的棉衣棉褲脫了鑽進被窩,“趙誌國,我恨死你了。”
恨他?
趙誌國想笑,突然想到今日未來兒媳婦來的這事兒,他過去將被子掀開,笑道,“你不會是和小俞那啥了吧?”
趙豐年想起來就氣,哼了一聲拒絕和趙誌國說話。他和俞向好親都親了,雖然滋味挺好的,可他就是氣不過。
趙誌國猜的差不多了,嗬嗬笑道,“是我錯了,爸給你道歉行不?”
趙豐年捂住耳朵不聽,“騙子。”
李秀芬搖了搖頭,對趙誌國道,“既然孩子都大了,你就好好跟他說說,彆真的出了啥事還不懂呢,明年就能結婚了,再不懂也不像話。”說著關門出去將屋裡交給趙誌國讓他對趙豐年進行婚前教育了。
“倆人親嘴兒的確不會懷孕。”趙誌國跟兒子說這些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可到底是他以前騙了兒子,而趙豐年也如他們所願在外沒亂搞啥男女關係,雖然外頭傳的不好,可他卻知道兒子乾乾淨淨的啥都沒乾過,他不由的心軟道,“男女之間就那麼點事,鑽一個被窩男人再出把子力氣,女人也就能懷孕了。”
果然,俞向好說的竟然是真的。
可笑他居然還和俞向好說親嘴兒會懷孕,俞向好心裡指不定怎麼笑話他呢。
趙豐年對趙誌國更氣了,當初他上高中的時候趙大鵬就喜歡跟女同學混在一起,還想拉著他一塊,他堅信他爸的話堅決杜絕這種事,在趙大鵬跟女同學偷偷處對象的時候都不為所動,可到頭來他爸居然都沒跟他說實話。到底是不相信他還是怎麼滴。
趙誌國推推他,“還生氣?爸也是為了你好,萬一你在外頭真學壞了咋辦。”
趙豐年其實已經不怎麼生氣了,“可外頭還有我搞大彆人肚子的傳言,明明不是我。”
聽出他話裡的委屈,趙誌國歎了口氣道,“這都是沒有證據的事,要真有這事兒我和你媽還能在公社好好工作?”
雖然話是這麼講,可傳言卻還是有。
當初他被狐朋狗友拉了做墊背外頭都說他睡了孫立紅,可他以前頂多算認識孫立紅,壓根兒就沒跟她說過兩回話。可笑孫立紅竟然還承認說是他倆處對象,即便說他倆沒睡旁人都不肯相信,外頭的傳言也就越來越凶了。這事兒最後雖然不了了之,可到底讓他沒法在學校待下去,所以他高中還差半學期的時候就退學回來了。
要不是今天碰見孫立紅又發生了那麼多事兒,他險些都忘了這事了。
“過去的事就彆去想了,我雖然沒見過小俞,可聽你媽說真的是個不錯的女同誌,你看你那麼懶人家也不嫌棄你,你還想要啥樣的。”趙誌國說這些倒不是嫌棄自己兒子,實在是他這兒子太懶了,他都不能違心說他兒子完美無缺。
剛被安慰了半句後半句就成了批評他了,趙豐年消了一半的火氣又上來了,他蒙住被子道,“娶就娶,她還能吃了我咋滴。”
俞向好自認為溫柔善良肯定是不吃人的,可惜老俞家一家子恨不得吃了她。前些天未來婆婆給了她一些好東西可把俞老太一乾人等嫉妒的不輕。當時俞老太甚至還想趁著俞向好出門的時候去翻,可惜俞向好自打穿越過來就不乾活了,每天除了吃飯的時候都在炕上呆著俞老太找不到機會。偶爾俞向好上茅房的時候東西還在櫃子裡鎖著看的俞老太乾瞪眼,俞老太也擔心把俞向好逼急了真把婚事弄吹了,除了自己背後咒罵俞向好沒有一點法子。
這次俞向好又拿了好東西回來還是被趙豐年親自送回來的,俞老太鬆了口氣的時候看著好東西又酸的要命,這要是擱在以前這些都是她的啊,她想給誰就給誰,哪裡輪到這死丫頭張牙舞爪耀武揚威。隻可惜當初趙家那頭看上了俞向好長的好看,否則說什麼都不會便宜了俞向好。
隻不過俞老太也看明白了,俞向好現在硬氣了,敢拿著婚事說事兒了,就像俞向好說的,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她不行啊,她可是拿了趙家一百塊錢彩禮錢呢。大孫子上學要花錢,小孫子上學也得花錢,沒有錢誰還聽她這個老婆子的話。
實在不行她就隻能忍忍了,等俞向好嫁人了,那一百塊錢也就落在實處了,她怎麼說也是俞向好名義上的奶奶,到時候她去趙家,趙家還能不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俞老太不去想俞向好會不會不讓她進門的問題,成功的把自己安慰好了。
可晚飯的時候俞老太瞅著俞向好吃的歡,她又心疼的不行,以前一碗稀飯小半塊餅子就打發了,現在可好,不撐的肚子溜圓都不帶下桌子的。以前的時候吃的少乾的多,現在是不乾活吃的還多,這怎麼能不讓她難受。
俞老太的臉陰雲密布,飯桌上其他人大氣不敢出一個,急匆匆的吃飯然後下桌子回屋去。
俞向好慢條斯理的吃完飯又指使俞向南給她倒了碗水喝了這才回屋去了。
俞老太覺得心口都疼,揪著衣領冷眼瞅著苗金蘭道,“老二家的,我們老俞家就是欠了你們娘倆啊。”
對於婆婆的冷言冷語苗金蘭早就輕車熟路,尤其這段時間以來俞向好的反抗眼見著有效了,苗金蘭也從開始的忐忑不安變得麻木了,她低眉順眼道,“娘說笑了。”
俞先進訕笑道,“娘,沒啥事我們先回屋了。”
俞老太一雙眼刮著這沒出息的兒子氣道,“我看你就被個娘們兒吃了藥迷住了,你費心費力對個野種好,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真的把你當爹看。”
這事兒簡直就是戳俞先進心窩子了,俞先進臉上的訕笑也逐漸沒有了,他抿著唇不吭聲,俞老太愛卻更加生氣,“苗金蘭,你去將趙家給俞向好的東西拿來,沒分家呢天天自己藏著好吃的,吃那麼多也沒見少吃一口飯,去,拿來。”
苗金蘭難得反駁道,“娘,我不敢。”
俞老太恨聲道,“你是不敢還是不想?”
苗金蘭怯怯的看她一眼,縮了縮肩膀,“不敢。娘要不您去要吧。”
說完這話俞先進趕緊拉著苗金蘭走人,氣的後頭俞老太直罵人,“全家就沒個把我當人看的了,我活著還有啥意思,我死了算了。”
俞向好坐在炕上吃著花生聽著俞老太高亢的罵人聲對俞向南道,“老太太身體可真好。”
對此俞向南深表讚同,“罵人的時候尤其好,等撒潑的時候就渾身不得勁。”以前他不覺得有啥,現在聽他姐說了,他突然也覺得他奶的確不好了。
他話一落,俞先進兩口子推門進來,俞先進臉色難看的訓斥道,“不許背後議論你們奶,她是長輩,你們彆這樣。”
俞向好嗤笑一聲並不反駁她這便宜爹。倒是俞向南仗著是親兒子反駁道,“爹,你看奶老是看姐不順眼欺負姐,明明是奶的不對。”
俞老太不是好東西全大榆樹村人都知道,作為親兒子俞先進自然也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兒跟這老娘對著乾又是另一回事,即便心裡不滿也不該說出來才是。
俞先進呐呐道,“那你們也不能這樣。”
一家四口心思各異,俞向好瞅著低矮的房屋深深覺得趕緊嫁人是有必要的,這一家四口趟一張炕上隔著布簾子實在是不方便的很,尤其俞先進兩口子年紀也不大,大晚上的再辦點啥事也實在尷尬。
隻可惜這裡女的要到十八才能結婚,她這身體到臘月初九才剛過十七,離著十八還有一年的功夫,實在有點晚啊。
而且根據原書記載,原女主跟趙豐年結婚是在後年,今年是1973年,結婚的時候就是1975年了。而結婚後一年就是革命結束,再過上兩年改革開放,原女主嘗試做小本買賣養活一家三口,等到了九十年代初又借錢將買賣做的大了些,還債買房,最後房子沒買上人就累死了。
俞向好回顧著原女主的一生忍不住歎氣,雖然知道後麵的發展,可眼前卻隻想解決吃喝拉撒。
嫁人,教育好趙豐年然後讓他養著她過好日子,實在太有必要了。
“向好,要不你把東西分出一部分送你奶那兒?”
俞向好回神,就看見苗金蘭坐在她邊上看著她,“姑娘家的還是要溫柔好些,娘知道以前你奶對你不好,可你再過兩年就嫁人了,要是沒個好名聲趙家不滿意要退婚咋辦?”
俞向好掀了掀眼皮,“退了更好啊,我再找個合心意的,保管俞家一分錢都拿不到。”
苗金蘭驚訝的瞪大眼睛,“你,向好啊,你咋有這樣的心思。這樣的想法可不能有了。”
“哦。”俞向好將東西收拾好放到炕頭上的小櫃子裡上了鎖,“那沒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