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得謝謝她這個好娘啊。
俞先進一愣,“這、這咋能行……”
“咋不行了咋不行了,就這麼辦。”俞老太跳起來叫囂道,“這被子和暖瓶就是嫁妝,多了沒有,這是她親娘說的,就這麼辦。”
俞向好冷冷的看著她,“要是我不樂意呢?”
俞老太洋洋得意,“你不樂意找你娘啊,那是你娘,她自己說的,要怪你就怪你娘啊。”
是啊,當娘的都開了口了,俞向好還能怨誰?她看向苗金蘭笑了笑,“您是我娘?”
苗金蘭抿了抿嘴,“我自然是你娘。”
俞向好冷笑,“我記得那被子是我自己管三嬸要來的,暖瓶是趙家買的,你說這些給我做嫁妝,你虧不虧心?好了暖瓶我還給趙家,您給我買暖瓶吧,被子待會兒我還給三房,您給我做被子吧。”
苗金蘭頭低著,低聲道,“我哪有票給你做,再說了,姑娘家嫁人不都這樣嗎。”
好一個都是這樣的!
俞向好剛想反駁就聽外頭一聲嗬斥,“苗金蘭,你嫁人的時候我隻給了你一床被子嗎?”
俞向好往外一看,頓時樂了,居然是她姥姥來了。
姥姥來的好啊,在外人麵前她不好對苗金蘭怎麼樣,但是苗老太可以啊。
苗老太身子骨硬朗,走路虎虎生風,幾步的功夫就進了屋,先給了苗金蘭一巴掌,接著與俞老太對峙,“你個死婆娘,你要是敢這麼乾試試,看我今天能饒了你。”
李春花剛想上前勸兩句就被李秀芬拉住,“彆管,讓她們解決。”
李春花有些狐疑,俞老太顯然就是個混不吝的,就想耍無賴好越過這事兒,難道後麵這個老太太更厲害?
初二的時候俞老太剛跟苗老太乾過一仗,可俞老太哪是苗老太的對手,被狠狠的揍了一頓。現在看見苗老太來了,俞老太頓時暗恨,是哪個癟犢子把這老東西叫來了。
她眼睛閃了閃往後退了兩步,“這是我們俞家的事兒,跟你沒關係。”
苗老太冷哼,“你都說了,向好不是你家的人。你要是不怕丟人那就讓向好從苗家出嫁,嫁妝我們出。”
“那怎麼行!”俞老太頓時不乾了,她指著苗金蘭道,“苗金蘭是俞向好的娘呢。”
苗老太掐腰,“苗金蘭還是我閨女呢。”
倆老太太說著說著又吵了起來,轉眼的功夫又掐到一起了。
“這、這……”李春花驚呆了,“咋就打起來了?”
向隊長道,“甭管,讓她們掐。掐完了就有結果了。”
俞向好也是歎為觀止,乾脆拉著李春花和李秀芬他們坐上炕,看著倆老太太掐架。隻有苗金蘭看看婆婆看看娘,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俞向好涼涼道,“啥叫爹不親娘不愛,我算是都明白了。”
趙豐年湊過來說,“向好你放心,以後我肯定會對你好的。我們全家都對你好,對吧娘。”
“對,豐年說的都對。”李秀芬拉著俞向好的手道,“咱們趙家最疼孩子,可不像有些人家把親閨女當愁人,你嫁過去那就是我親閨女,豐年有的你都有。”
一旁苗金蘭一聽頓了頓又紅了眼眶。
俞向好笑眯眯道,“嬸子,我以後肯定也好好孝敬您。”
他們三人倒是和樂融融,俞先進有些難捱了。
俞先進看著還扭打在一起的人,一個老丈母娘,一個他娘,咋拉都不像話。俞先國看著他道,“老二,那可是咱娘啊,你就這麼看著?”
俞先進一愣,“那咋辦?大哥你是讓我跟著娘一起打丈母娘?你敢你上。”
“你!”俞先國要氣死了,老二這個憨逼,咋這麼沒腦子,“不幫忙打架就不能拉架嗎?”
俞先進無辜道,“那您咋不拉。”
俞先國剛要罵他,俞老頭道,“老大,你去拉開,像啥話。還有領導在這呢。”
二房的屋子小,實在施展不開,不等俞先國去拉架,倆老太太停了下來。
若是隻觀外觀,實際上是俞老太輸了的。苗老太得意道,“就你這樣的狗雜碎還想打老娘,也不看看你多少年不乾活了,身上還有那把力氣?”
俞老太累的氣喘籲籲,頭發淩亂活像瘋婆子,她靠在炕上道,“總之讓我拿錢是門都沒有。”
“行啊,那你寫個保證書,就寫俞向好出嫁後所有事情與俞家無關,俞家不會去找俞向好的麻煩,斷絕一切關係。”趙豐年涼涼道,“你不是說向好不是你們俞家的人嗎,那就徹底不是好了,把保證書寫了,斷絕關係也寫好,等結了婚我們就把向好的戶口遷走。你們以後再也沒有乾係。怎麼樣?”
他話說完屋裡的人頓時靜了一下,向隊長眉頭緊皺,“這不合適吧。”他看向俞向好道,“向好,你咋說?”
俞向好歎了口氣悲傷道,“從小到大家裡人張口野種閉口野種的,要是我但凡多想一點我都得上吊死了。現在好歹活著命,奶和家裡人又這麼討厭我這個外人,我還能說啥?我同意。五十塊錢可以不要。”
本來隻是壯膽的李春花也有些驚訝,“這、這,我覺得大娘不能同意吧。”
“我同意。”俞老太伸手抓了抓油膩的頭發,她想的好,就算真的寫了斷絕關係的文書,就算她們不能去趙家打秋風,但苗金蘭是俞向好的親娘,俞向好總不能也不讓親娘進門吧?
“五十塊錢反正我是不會給的。我拿出來五十是當初說好的。再拿其他的想都彆想。”俞老太哼了聲,“那就寫。”
“行。”向隊長也算看著俞向好長大的,見俞家這番作為,俞老太說了這話俞老頭和俞先國等人都沒吭聲,就知道這家人是說什麼都不會再拿錢給辦嫁妝了,“那我寫了你們摁手印。”
俞先進臉色難看,“這,娘,這斷絕關係哪成啊。”
一旁的苗金蘭自打聽見俞向好同意了這事兒就一直抹眼淚,哭的令人心煩,“我就知道你一直怨我的。”
俞向好不耐煩道,“那我為啥怨你啊?”
苗金蘭又不吭聲了。
俞向好嗤笑道,“當初大家都說豐年不好,但奶給我定了婚事您也沒反對。後來向蘭看上了豐年哥您就勸我放棄。我實在想不出您對我什麼時候好過,大概出生的時候?但那時候您除了哭為我爭取過嗎?”
苗金蘭隻哭不吭聲。俞向好擺手道,“算了,說啥您也隻知道哭,真是受夠你了。反正等我嫁了人眼不見心不煩,您好自為之吧。”
“紙筆來了。”外頭俞向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筆和紙,殷勤的拿了過來給向隊長鋪好。
向隊長上過小學,寫個文書還是可以的。
俞向南過來道,“姐,那以後你還是我姐嗎?”
俞向好見他一臉的擔心,便道,“當然,你是這個家裡唯一讓我有點好感的人了。以後爭氣些娶了媳婦也得護住媳婦。護不住老婆孩子的男人不算男人。”
在場的男人均麵色尷尬。
向隊長將文書寫完俞老太痛痛快快的摁了手印。李春花和向隊長作為見證人也摁了手印。唯獨苗金蘭死活不摁。
俞向好倒是沒所謂,摁不摁的她還能真不認這個娘了?
估計也就逢年過節送點禮品,多了是沒了。什麼母女情分,甚至還比不上這幾個月和俞先進處出來的父女情分呢。
文書俞向好讓趙豐年給收著了,李秀芬道,“既然如此,兩家人也沒必要再說其他,今年五月底就結婚吧,年底的時候倆孩子再去扯證。”
俞老太點頭,“成。”正好春種和麥收還能再掙工分。
李秀芬又說了,“向好以前吃了苦,從現在開始就好好養著,彆下地乾活了。我們趙家養的起。”
“這怎麼行!”俞老太急了,“哪有不下地乾活的,哪這麼多好事,吃飯不要糧食啊。”
趙豐年道,“晚些時候我就背糧食過來,算是向好的口糧,她的口糧我們出。”
俞老太急的腦門上出了汗,當初她怎麼就瞎了眼給俞向好找了這麼個硬氣的婆家呢。當初她就該好好瞅瞅,哪家日子過的差,哪家的婆婆厲害給找哪家,現在好了,簡直給自己找個仇家了。
“那也不行!”俞老太著急的去拽苗金蘭,“老二家的你說話。”
苗金蘭剛想說話就被苗老太打斷,“你敢說試試。”
兩個娘都在苗金蘭不知道該聽誰的了,站在那裡怯怯的跟受了天大的委屈是的。
俞向好歎了口氣道,“行了,彆爭了,反正趙家不拿糧食過來我也不會乾活的。”
這下連向隊長也瞪大了眼睛,以前的俞向好那多能乾啊,現在咋就不乾了呢?他看了眼俞老太,然後就頓悟了。這姑娘是真的醒悟過來了不肯再虐待自己了。
向隊長歎了口氣說,“也好,你以前那麼累都沒好好養身體,就趁著要嫁人了好好養養。”
見俞老太還想反駁,向隊長皺眉道,“你以前欺負他們二房的那麼多年,向好也乾了那麼多年的活了,不過是休息幾個月也沒啥大不了的。就這麼說定了,俞大叔您同意嗎?”
一直被忽略的俞老頭突然被點名啊了一聲連忙點頭,“大隊長您說的對,就按照您說的辦,那大隊的豬今年還是我們來養?”
向隊長道,“這個再說,去年你們養的好,今年應該還會是你們。”
俞老頭頓時高興了,“成,向好就好好休息,等著嫁人就好了。”
雖然俞老頭平日不怎麼說話,但他說的話還是管用的,俞老太知道沒法改變便也不吭聲了,“那你們儘早把糧食背來,不然甭想我做飯給她吃。”
趙豐年樂了,“成,下午我就背過來。”
事情說完了,俞老太一刻不多留的出去回堂屋去了。向隊長也拉著趙誌國說話去了。畢竟趙誌國是紅旗公社的乾部,雖然不是一個公社,可趙誌國說句啥話肯定紅星公社的領導也能聽。萬一趙誌國為他說句話,那到時候他興許也能往上升升,多弄點好處來。
趙誌國明白這道理,而且未來兒媳婦還得人家照應,倆人就非常默契的出去說話去了。
李春花騎自行車來的,話說完了便先離開了。
俞向好將李秀芬娘倆送出大門外,李秀芬道,“下午就讓豐年給你送飯過來,還有啥需要的不?”
聽了這話苗金蘭不禁看了她一眼,李秀芬隻當沒看見,小聲道,“要不我給你弄口小鍋你自己做著吃?”
俞向好擺手,“不用,到時候我們用這裡的鍋做飯就成了。為了刷鍋的那點油那老太婆也不會反對的。”
“好,那我們先走了。”李秀芬去叫趙誌國回家去。趙豐年卻將俞向南叫了過來,“走,跟我弄糧食去。”
俞向南高高興興的跟著去了,俞向好便轉身回家。院子裡黃二妹正跟俞老太說話,看見她進來了連忙住了聲。
俞老太哼了一聲,“不孝敬老人的畜生不得好死。”
“那我到時候看看什麼樣的畜生早我一步死。”俞向好淡淡道,“老太太,您彆忘了,往後我的好日子長著呢,像您這個歲數又吃成這麼個大胖子,以後可小心著點呢。”
俞老太頓時惱怒,“你這是咒我死?”
俞向好點頭,“這都被你猜出來了?不好意思,我正有此意。”
“你、你你!”俞老太指著俞向好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眼看著俞老太又要哭天搶地她趕緊回屋去了。
下午的時候趙豐年和俞向南回來了,駝回來半袋子大米半袋子白麵粉,另外肉割了兩斤說是給她補身體的。
俞向好想了想初三的時候從趙家帶回來的麥乳精還有桃酥那些好吃的,她突然覺得她好富有,生活也太美好了些。
他們帶這些東西過來也沒遮掩,在路上的時候自然被人問起。被人問了趙豐年就非常誠實的說了這事兒,於是村裡人對俞家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畢竟當年的事兒大家都清楚,誰也不能說出個啥來。這年頭結婚不登記的多的是,誰能想到苗金蘭運氣那麼差就找了那樣一個人。孩子都懷上了又不能打胎。當時俞家就算不接受孩子他們也能理解,偏偏俞家想要從苗家多得點好處硬著頭皮接納了。
接納了你好歹給養大了嫁出去也算對得起孩子。俞家人一麵奴役俞向好一麵對她沒個好話,換個誰都得火了。
現在人家姑娘命好找了個好婆家,瞅瞅人家男同誌對她多好啊。他們羨慕都羨慕不來,至於以前趙豐年那些壞名聲,在實打實的米麵跟前那還算個啥?對著姑娘好不就是最重要的了?
趙豐年在門口的時候將村裡人的誇獎晃出腦袋,朝著院子裡喊道,“向好,我給你送口糧來了。”
好了,屋裡的俞老太臉都黑了。
隔壁的陳大娘也聽見了,一雙腳走的飛快,“喲,小夥子來給向好送口糧來了?可真是個好同誌啊。”
趙豐年胸膛挺的直直的,“那是當然,俞家不管她,我們趙家不能不管啊。大娘,等我們結婚的時候給您送花生吃。”
陳大娘一聽頓時高興了,扯著嗓子就道,“好嘞,這麼好的同誌,我去給你宣傳宣傳去。”
趙豐年趕緊道謝,“多謝您了。順便也誇誇我對象,多好的姑娘啊。俞家眼瞎不對她好,早晚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屋裡俞老太氣的直錘炕,“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