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美玲上學的時候學習也不好,勉強上完了高中,家裡她是姐姐,弟弟妹妹又小,所以她便當知青了。
在鄉下,能識字就了不起了,但說起學習課本上的知識,秦美玲就有些無能為力了。
見秦美玲臉色都變了,俞向好驚訝道,“美玲姐,咋了?”
“沒事沒事。”秦美玲訕笑道,“就是……”
她有些難以啟齒,下鄉後她維持的一直是個懂禮貌又溫柔的姑娘模樣,要是讓人知道連初中知識都不知道那該多丟人呐。
但是人家問到眼前來了,她答不上來也是丟人啊。
“美玲姐,你是不是嫌棄我文化水平低不想教我啊。”俞向好也拿不準這姑娘啥態度了,你都主動來找我玩了,想必也對我有好感的,正好我看你也不討厭,咋就不能教我了呢。
秦美玲被人這樣信任也有些不落忍的,她想了想道,“這些題目有些難度,不如這樣,我回去問問巧巧他們,等明天下工的時候我再來講給你聽好不好?”
怕她想其他的秦美玲趕緊補充道,“要不你跟我去知青點也行,我們基本上都是高中畢業的,寶明上學的時候學習就好,問他就行。”
一聽去知青點,俞向好就不想去了。
知青在他們村幾乎是個獨立的存在,知青們覺得自己是文化人,高高在上,看不上大字不識的鄉下人。以前原女主倒是去過知青點,但除了徐寶明對她態度好外,其他人都不怎麼熱情。
所以那時候原女主才對徐寶明產生了一點好感,還非常小心的跟蔡巧巧聯係過幾次。但也僅此而已了。
現在秦美玲雖然這樣提出來。可俞向好對去知青點仍舊沒什麼興趣。她便道,“那多謝美玲姐了。”
秦美玲以為她是要去知青點,眼神一暗,就聽俞向好笑道,“就麻煩美玲姐回去替我問問,明天下了工再來教教我。”
秦美玲舒了口氣道,“沒問題。”
秦美玲把題目抄下來回去後果然拿著去找徐寶明了,蔡巧巧看著倆人湊在一起說不出的礙眼,便過去道,“你倆乾啥呢?”
“看題。”秦美玲回答了一下又仔細在聽徐寶明講解題目。
蔡巧巧瞥了一眼,“那不都是初中的題目嗎,你問這些乾啥。”
於是秦美玲便將俞向好的托付說了。徐寶明筆尖一頓又繼續寫了起來,蔡巧巧卻大叫了起來,“她居然還看書?她看得懂嗎,聽說她就小時候去陸陸續續去上過掃盲班,現在還看初中的書了。”
徐寶明不高興道,“那是因為條件不允許,若是她有你的條件說不定就能上大學了。”要是俞向好是城裡戶口,他們現在肯定就在一起了。
蔡巧巧被噎住,不吭聲了。
而俞向好覺得學習困難能夠解決了,也挺高興的,一高興就喜歡吃好東西,麥乳精衝了一碗正喝著,外頭俞老頭過來了。
“向好啊,跟你說件事。”俞老頭笑著開口道。
俞向好驚訝道,“啥事?”
俞老頭笑著說,“你看現在地裡都忙,向菊也是半大勞動力了,老在家也不合適,要不你嫁人前你伺候你奶順便做做家務怎麼樣?”
俞向好嗬嗬,“不怎麼樣。”
俞老頭臉色未變,“你以後吃飯就跟著家裡吃。行不?”
俞向好直翻白眼,“不行。就家裡吃的飯有趙家送來的好?你能保證我每天都有大白饅頭大米飯吃,有肉吃?”
這下俞老頭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歎氣道,“爺知道你奶以前做錯事讓你心裡怨恨,但是你奶都這樣了,你還不能消氣?你是個好孩子,但也是姑娘家,姑娘家嫁了人不都得依靠娘家。雖然正月的時候賭氣簽了啥斷絕關係的文書,但終歸一起生活這麼多年哪能說斷就斷的。到時候他們趙家欺負你,不還得靠著咱俞家的這些男丁給你撐腰?”
聽他這話俞向好都驚訝了,以前她還真不知道俞老頭居然是個這麼會說的人。
以前的時候不管俞老太如何撒潑,俞老頭都是一聲不吭。現在俞老太倒下了,俞老頭倒是迅速的站起來了,而且看這嘴,比俞老太會說多了,而且人還帶著笑說的。
俞向好嗤笑道,“您老不用跟我說這些好聽的,我就是不樂意。我還真就說了,往後我都不需要俞家給我撐腰,日子過成啥樣那是我的本事。再說了,就算趙家欺負我,就俞家敢和趙家對著乾?還有我和奶關係到底咋樣您比誰都清楚,您就不擔心我天天虐待老太婆?”
俞老頭被她說的訕訕的,“那不能,好歹叫一聲奶呢。”
“是呢,我還叫她一聲奶呢。”俞向好諷刺道,“小時候我以為我就是俞家人,但是老太婆咋對我的,說我是野種,不配吃俞家的糧食,我當年差點餓死也沒見您出手相助啊。就這樣的人還想讓我伺候她?我呸!彆說是她了,就是您現在躺炕上起不來了,我都不會扶一把的。想死就上吊去,彆來找我晦氣。”
她說的毫不客氣,俞老頭聽的額頭青筋暴起,他顫抖著手指著她道,“你、你你!”
“你什麼你?”俞向好打開他的手指,“敢說出句讓我不高興的話來,看你今天橫著出去還是豎著出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讓她後悔這輩子為人。”俞向好一口氣說完神清氣爽,手揮了揮,“行了,回吧,誰愛伺候就伺候,彆找我。”
俞老頭如同戰敗的公雞,神情消糜的出了二房的屋子。
到了院子裡俞老頭這才覺得活了過來,他長歎了一口氣道,“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啊。”
俞先進和苗金蘭恰好扛著出頭進來了,聽見這話默不作聲。俞老頭看著俞先進意味深長道,“老二啊,你養了個好閨女啊,真能耐。全家都沒人比她更能耐。”
俞先進愣了一下,“……哦,是呢。”
俞老頭差點摔倒在地,他怎麼就生了這麼個榆木腦袋。
這事兒反正過去了,俞老頭也沒敢再跟她提這事兒,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秦美玲下了工就來了,興奮的拿著那一頁紙給俞向好講題來了。
俞向好領悟能力本來就強,即便秦美玲講的不是那麼好她也慢慢的就理解了。
秦美玲見她學會了還挺高興的,覺得自己昨天的功夫沒白費,起碼借著機會和徐寶明多說了些話,回城前倆人能多說說話,等她想想法子也回了城兩人肯定有更多的機會了。
於是秦美玲非常真誠道,“向好,你放心,有啥問題儘管跟我說,我不會的我會幫你去問。肯定不耽誤你上進。”
俞向好才不管秦美玲到底打的什麼小算盤,隻管學到手再說,她激動的握著秦美玲的手說,“謝謝你美玲姐,你可真是個好人,你不光比巧巧姐長的好看,還比她更熱心,徐寶明肯定會喜歡上你的。”
被她這麼一誇秦美玲頓時喜笑顏開,不自覺的就捂著臉,不好意思道,“哪有你說的這麼好。”
俞向好真誠的點頭,“有的,有的。”
她拿出另外兩張紙來,“這是上午不會的題目,就麻煩美玲姐了。”
秦美玲拿過來一看,是化學題目,她還是不會。於是隻能收起來回去找徐寶明。
就這樣,俞向好通過秦美玲解決了不少學習上的難題。至於她說的下雨的事兒卻一直到了十天後才下來。
而趙豐年也在家等雨等的快長毛了。
看著雨下來的時候趙豐年直接從炕上蹦了起來。恰好趙大鵬來找他玩,看見他這樣還嚇了一跳,“你這是乾啥?”
趙豐年嘿嘿直笑,“下雨了。”
趙大鵬心情不好,悶聲嗯了一聲,“是,下雨了,我的心也在下雨。”
趙豐年繼續興奮,“下雨了,山上就長蘑菇了。”
趙大鵬覺得沒有被關心,心情更不好了,“我的心也長蘑菇了。”
“咋了?”趙豐年興奮過後終於想起趙大鵬來了,雖然趙大鵬之前不聽他勸,但好歹是他發小不是。
趙大鵬歎了口氣道,“我媽……不知道從哪打聽到孫立紅以前給周國強懷過孩子,死活不同意我倆結婚,說孫立紅是搞破鞋的,跟周國強有一腿,跟你也……不清不楚。”
“嗬嗬,跟我不清不楚?”趙豐年火了,“我到現在還是個童子雞你難道不知道?我有沒有和人不清楚過你不知道?我對孫立紅啥態度你能不知道?趙大鵬,我算是看清楚你了,你今兒不是來找我玩的,是找我不痛快了是吧?”
趙大鵬解釋道,“不是,我是真的,覺得娶孫立紅挺好的。”他小聲道,“畢竟孫立紅爸媽就她這麼一個閨女,她爸媽又都是城裡的雙職工,要是娶了她,她爸媽興許就能給我個工作名額自己退下來呢。”
說著他又酸酸道,“我可不像你,家裡就你一個男娃,全家上下就寵著你一個,你啥都不乾你爸媽都會養著你。我要是不為自己打算那就啥都沒有了。”
趙豐年越聽心越涼,他哼了一聲道,“合著這還是我的錯了?我還盼著有個兄弟呢。兄弟多了不好嗎?咋到了你嘴裡就不好了。我爸媽對我好有錯嗎?我爸媽不僅對我好,對我三個姐姐也好。哪像你媽眼裡就隻有你哥。但是,那是你媽的事兒,彆扯到我們家頭上。”
他氣呼呼道,“我以前把你當朋友,但是你真把我當傻子了?”
趙大鵬被他說的一愣,“我、我咋了?”
“你是沒咋。”趙豐年冷笑道,“你明知道我不待見孫立紅,也知道我為啥不待見她,你還是和她處對象,我認了。但是你真當以前你哄我乾的事兒我就看不出來了?”
趙大鵬臉一紅,有些惱羞成怒,“我咋哄你了我。”
“得了,我也不跟你數了,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見你。”趙豐年說,“我就當以前的好東西我扔了,行了吧?”
趙大鵬頓時想起來曾經他哄著趙豐年請他吃飯買好東西的事兒了。
“豐年……我錯了還不行嗎?”
趙豐年搖頭,“不行,我這人眼裡容不得沙子。以前不計較的時候我啥都不會說。我現在計較了,你薅我一根頭發我都找你算賬。”
他話說的如此難聽了,趙大鵬也待不下去了。沒想到就是心情不好,本想讓趙豐年出出主意的,可誰知竟然被攆走了。
現在趙大鵬覺得自己也沒心情哄他,就從趙家出來了。
屋裡趙豐年因為下雨得來的好心情也被趙大鵬破壞殆儘了。
交友不慎啊,看來以後真得看清楚啥人再交朋友,周國強是這樣,趙大鵬也是這樣。一個個的都把他當成傻子哄了。
對了,還有趙誌國同誌,這老家夥也壞的很,當初還騙他親嘴兒會懷孕。
趙豐年生氣了高興了都想睡覺,於是拿出和俞向好的合影兒傻笑了半天又放了回去,伴著窗外的雨聲又睡了過去。
傍晚李秀芬和趙誌國下班回來,看到冷鍋冷灶的忍不住歎了口氣。
還真是說著了,趙豐年為了討對象歡心,費心費力的學習做飯,等真的會做了,得到俞向好的認可了,便撂挑子不乾了。
就俞向好走的當天下午,趙豐年就把菜盆往李秀芬懷裡一塞,“媽,以後您還得疼我,往後我就歇著了。我出徒了。”
李秀芬甩掉趙豐年勤快做飯的美好回憶,認命的做飯去。
等飯菜做好,趙豐年說,“媽,明天雨停了我去找向好采蘑菇去。”
李秀芬看了他一眼,“哦。”
等飯後李秀芬悄悄對趙誌國說,“你說咱兒子老是去找向好會不會出啥問題啊?萬一倆人再擦槍走火咋辦,要不你去提醒提醒他?”
“我咋提醒?”趙誌國擺手道,“不成不成,因為上次騙他的事兒生氣了,我再和他說指定跟我翻臉,要去你去。”
李秀芬皺眉看他,“真不去?”
趙誌國搖腦袋,“不去。”
“行,我去就我去。”李秀芬站起來道,“反正是我生的兒子,跟他說點這事兒也沒啥。”
李秀芬說著還真去找趙豐年了,趙豐年因為明天要去找俞向好了,心情不錯,正拿著照片傻笑呢,看見他媽過來忙把照片藏了起來,“媽,你進來咋不敲門啊。”
“我進來揍你的時候什麼時候敲過門?”李秀芬在炕沿上坐下,“等你結了婚我就敲門了。”
趙豐年嘿嘿笑了笑,“沒結婚也得敲門,我都這麼大了。”
李秀芬嗯了一下,想著怎麼開口,“那個……”
趙豐年:“啥?”
李秀芬一咬牙,“就是你和向好親過嘴兒是吧?”
“啊。”趙豐年臉都紅了,“您問這個乾啥。”
李秀芬也覺得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道,“俞向蘭的事兒你也知道了,有些事兒發生了吧,對女同誌實在是不好。所以,媽是想跟你說,你倆結婚前,千萬不能滾到一塊去,知道不?”
趙豐年一聽頓時大驚失色,臉都漲紅了,“你說啥呢,你兒子,是那樣的人嗎?”
李秀芬木著臉看他,顯然有些不信。以前的時候即便外頭傳言很多她也信她兒子,但是眼瞅著她兒子對俞向好情根深種,越發喜歡,她真的不信了。
“您咋這樣呢。”趙豐年急了,“而且,就算我想,俞向好她是那種吃虧的人嗎?我打不過她啊。”
李秀芬一愣,“你打不過她?你倆打過?”
壞了!說漏嘴了!
趙豐年吱吱嗚嗚道,“沒啥,就俞向好那脾氣,咋可能結婚前和我滾……哎呀,太難為情了。”
李秀芬噗哧笑了,“沒有最好,這樣媽就放心了。好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雨停了還得去撿蘑菇呢。”
她走到門口突然停住,又問道,“你咋知道滾在一起是啥意思的?說,看啥了?”
趙豐年的臉蹭的就紅了,站起來就推她,“哪有您這樣的媽啊,咋問這樣的話呢,快走吧您。”
關上門,趙豐年還能聽見李秀芬的笑聲。
趙豐年覺得又羞又臊。對象整天逗他也就罷了,連他媽居然也這樣了。這樣的話居然都能問的出口。
何況……
就算他想滾,俞向好跟不跟他滾是一回事兒,到底誰壓誰都說不好呢。
誰讓他打不過俞向好那個女人呢。
趙豐年躺在炕上呆呆的看著房頂,腦子裡突然又想起書裡寫的。
男人女人那樣那樣,真的就好了?
這晚上趙豐年做了個美夢,夢裡他和俞向好結婚了,倆人要滾在一起了。
然後他壓了她了。
再然後……
他翻身起來了,褲子濕了。
唉,要不是知道這是啥,他都險些以為自己尿炕了。
趙豐年換了衣服又躺下睡不著了。打開手電筒拿出照片,對著俞向好的臉親了親,“你個壞丫頭。”
他的壞丫頭伴著雨聲睡的很好,完全忘了和趙豐年的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