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向南問,“那大姐夫,我還去不?”
“你也沒跑?”
“跑了。”俞向南說,“我從家裡跑過來的。”
鄭旭算了算距離也得小二十多裡路了,便道,“你算了,進屋喝口水咱們繼續。”
一幫子人進屋暖和去了,俞向好朝外頭瞥了眼心裡歎息一聲,她就說嗎,趙豐年還敢睡懶覺,簡直找抽啊。
進屋喝了茶暖和了身子鄭旭又拎著俞向南在外頭單獨指點了。俞向好笑道,“向南倒是好福氣,哪個新兵蛋子能有副團長親自操練啊。”
趙曉曉卻搖頭道,“你以為你大姐夫隻是因為滿意俞向南才指點嗎?其實就是放假了閒的,總想找點熟悉的事兒乾,恰好向南入了他的眼,當然不能放過了。”
俞向好卻道,“不管怎麼說我們姐弟都得謝謝你和大姐夫。”
“一家人客氣啥,又不是什麼大事。”趙曉曉說著也笑了起來,“豐年這被他大姐夫折騰,還不知道怎麼罵鄭旭呢。”
俞向好想了想趙豐年的性子還真彆說,肯定會暗地裡罵的。
趙豐年早飯都沒吃就出去跑了二十圈,在鎮上串門的居民怪異的目光中跑完的二十圈,一進屋就跟死狗是的趴炕上不起來了。
鄭旭將他從炕上拎出去,“活動活動,不然明天腿都不是你的了。”
趙豐年悲憤道,“太過分了。”
鄭旭沒理他,轉頭繼續跟俞向南解說了。
雖然這樣趙豐年還是老老實實的活動了手腳,然後又進屋拉趙誌國聯係太極拳。
趙誌國氣的甩開手,“你這孩子真討厭。”
“再討厭也是您兒子,子肖父,遺傳您了。”趙豐年擺開架勢一本正經的開始練太極拳了,趙誌國無法也隻能開練。
外頭幾人都在活動了,就陳大成興致勃勃的跟一群女人看熱鬨,趙曉麗推了他一把,“你也去學學。”
陳大成大驚,“我不用。”
“用的。”趙曉麗自打懷孕後脾氣差了好多,這會兒冷漠無情道,“你去學會了回去教教爸媽,他們又不上班了得活動活動。”
陳大成張了張嘴無奈的站起來出去了,李秀芬道,“你這孩子,咋懷個孕脾氣都大了。”
趙曉麗哼了哼道,“我也不知道啊。”
俞向好透過窗戶看向外頭,趙豐年和趙誌國像模像樣的比劃著,陳大成笨手笨腳的在一邊學。趙豐年似乎嫌棄二姐夫太笨,還不時的指導一下,鄭旭直接將他拎到一邊去重新練了一遍。
不得不說鄭旭做起來動作更流暢,看起來觀賞性也比較高。趙豐年就空有架勢,細看甚至不如趙誌國做的標準。
鄭旭又做了一遍,另外三個人便開始學,俞向南站在那站軍姿看的一陣牙疼,瞅瞅人家這一家子,這才像一家字。再想想他們俞家,實在太糟心了。
不過等三月份去報名入伍的話,最多到五月份就能去部隊了,終於不用在家種地了。
中午的時候俞向好拿了一套高一的課本給俞向南,“你雖然去部隊,但多讀點書還是有好處的。”
俞向南便去看鄭旭,鄭旭一臉嚴肅的點點頭,“不錯,讀書多了不至於被人糊弄,還是多學點好。”
俞向南以前雖然頭疼學習,可他現在也知道比起上學來,真正生存更重要,知道讀書能讓他過的更好了,哪怕學的不好他也得努力試一試。
下午的時候趙誌國和趙豐年被放假了,坐在炕上一家老小聊天,俞向南已經可憐巴巴的練習正步走了。
到了快天黑的時候俞向南終於得以解脫回家去了,原本李秀芬還想讓他帶點東西回去,想想俞向好那個娘最後還是算了。
俞向南因為知道要去當兵了,心情非常好,回到家的時候就算累也燒了熱水擦了身子。等他進屋的時候苗金蘭問他,“你今天去哪了?年前你跟你姐夫出門乾了啥也不跟我說,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了?”
當兵這事兒畢竟還沒確定下來,俞向南也不好多說,便道,“沒啥,出去玩了。”
“你沒在村裡,我找遍了村裡和你要好的人家都說沒見你。”苗金蘭說,“你去哪了乾啥就不能和我說了?”
俞向南皺眉,“我都這麼大的人了,您找啥啊,我又不是乾啥壞事。”
“不乾壞事那你咋不說!”苗金蘭痛心的看著兒子,“我是你娘。”
俞向南也火大,“您要不是我娘,我才不在這個家呢。”
苗金蘭一愣,聲音有些顫抖,“你說啥?”
俞向南說了這話有些後悔,但他還是忍不住道,“人家的娘啥樣,您又是啥樣,您不知道外頭人咋說嗎?”
“我……”苗金蘭嘴唇囁嚅,半天沒說出話來,外頭人咋說她的?說她不要臉嗎?說她未婚產女嗎?
說到底那也不是她的錯啊,要是沒有俞向好的出生,時間長了誰還能記得她的那點事兒,就因為俞向好的存在才時時刻刻提醒彆人她的以前多麼的不堪。
苗金蘭委屈啊,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下來了,“我也不想啊,我哪知道那人會不告而彆啊,我哪知道我那時候會懷了孩子啊……”
聽她這麼說俞向南都愣了,他不由嘲諷的笑了笑,都到了這時候,他娘都不覺得自己有錯。有錯的是那個知青,有錯的是他姐俞向好。他娘仍舊認為有今天是因為他姐的出生讓她蒙了羞!
俞向南滿心的失望,連話也不想講了,以前不是沒講過,他發現在他娘這裡很多道理根本講不通的。認準了一件事就八頭牛也拉不回來了,不,實際上他娘習慣的將這些年受苦受累遭受欺負這事怪罪到他姐身上,哪怕以前他姐也小,什麼都不懂,但不妨礙他娘怨恨。
可一個孩子又能知道什麼?都說為母則剛,若是他娘真心疼他姐小時候他姐也不會有那樣的待遇了。
苗金蘭見他不說話,更覺得自己想的是對的,“你是不是去你姐家了?她都不認我這個娘了,你去到底是為啥?”
“為了我的前程!”俞向南吼道,“我想過的好,我想有出息。我身邊的都是些什麼人?跟著俞家的人學嗎?還是跟著我爹一起種地?”
苗金蘭看著他驚訝道,“你還真去了,你去她家她就能給你前程了?她連自己的姐妹都不肯拉一把,你去求她乾啥?”
俞向南擺擺手,“行了,娘,您彆說了。”說完他直接摔門而去。
屋裡瞬間傳出苗金蘭的哭聲,俞向南的心卻沒有任何的波瀾了,這都是他娘慣用的伎倆了,他早就該習慣了。
俞向南出了門,碰見從外頭回來的俞先進。大過年的沒啥活,大隊的豬崽也沒抓回來,按說都很閒才對,俞向南看到俞先進的時候本能的就明白他爸不願在家的原因了。
他甚至為他娘可悲,可若是讓他回去安慰他娘,那他也是不情願的。
俞向南喊了聲爹,俞先進道,“你這幾天去你姐家了?”
俞向南悶悶的應了一聲,“去了。”
“哦,你去你姐家……會不會給他添麻煩……”俞先進問道。
俞向南看著他爹,搖了搖頭,“姐她婆家人都挺好的,有件事想跟您說,”他斟酌了一下,繼續道,“我可能要去當兵了,姐夫的大姐夫在部隊是軍官,他說我條件不錯,可以去試試,咱家三代貧農政審應該沒事。這幾天我去大姐夫就是提前教教我。”
“當兵?”俞先進驚訝了一下,接著驚喜道,“你能去?”
俞向南點頭,“應該能去的。畢竟他是個副團級的乾部了,在縣裡也有認識的人。”
俞先進高興的直搓手,“去,肯定去。你好好跟他學。”
俞向南見他爹支持忍不住露出笑來,“那您彆和娘說,我沒敢跟她說,我隻說了去我姐家她就哭哭啼啼,埋怨姐姐。”
聽了這話俞先進歎了口氣笑容也淡了,“我知道的,這事兒先不和她說了。”
可惜他不說,卻有人聽了牆角。俞向蘭上了茅房出來就看見那爺倆在那說話,便悄悄的過來聽了幾耳朵,俞向南居然去當兵?嗬嗬,真是,這姐弟倆還真是要有出息了啊。
俞向蘭見她娘出來了趕緊跑回去。錢玉環抱著孩子不耐煩道,“你乾啥呢。”
“娘,我剛聽見點事情。”俞向蘭進屋把孩子隨手放在炕上也不管孩子哭不哭就拉著錢玉環的手說,“娘,剛才我聽見俞向南和二大伯說他要去當兵了,就是趙豐年那個大姐夫幫忙。”
“啥?去當兵?”錢玉環眉頭皺了起來,“看來他們一家要起來了啊。可惜向北太小了,不然也去當兵去。”
俞向蘭見她滿嘴都是俞向北心裡不以為意,“向北不能去,那俞向西呢?俞向西才十七,不正適合?”
一聽這話錢玉環直皺眉,“他去不去跟咱有啥關係啊。”
俞向蘭撇嘴道,“要是大娘知道了這事兒能不著急?大娘會不會去找二大娘?”
要麼說俞向蘭和錢玉環是親娘倆,倆人就一個德性,自己過的不好了其他人也彆想好。她們現在是不敢招惹俞向好,但招惹苗金蘭呢?
黃二妹隻要動心了肯為了俞向西去找苗金蘭,以苗金蘭的性子肯定會厚著臉皮找俞向好。以俞向好和苗金蘭的關係來看,肯定不會賣這個麵子,那麼俞向好跟苗金蘭的關係也就更僵了,到時候黃二妹也因為這事兒苗金蘭沒辦妥對她不滿。
到時候她們再說幾句好話,苗金蘭不得對她們感恩戴德?要知道三房如今要給老兩口養老,糧食緊缺呢,她們娘倆又都不是勤快人,那可不就需要個能乾的人?
錢玉環滿意的看她一眼道,“你想的很周到,我這就找你大娘去。”
錢玉環說乾就乾,當即就去找黃二妹了,恰好俞向西出門找同學玩了,她正好跟黃二妹說道說道。
黃二妹是個聰明人,不像錢玉環那麼莽撞,可這事兒不管咋想都是好事兒。等夏天的時候俞向西就能高中畢業。可高中畢業也不一定能分配工作,要是繼續考中專那也能考上,可考上中專還得花錢,哪有當兵舒坦。
於是黃二妹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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