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瑉鈞忍不住笑道,“向麗麗當真一個字都沒說過,不光向麗麗,就是向隊長和他媳婦對豐年也都是讚不絕口。”
當然,這些話最初聽在他耳中的時候他並不怎麼相信。他隻以為向隊長一家是看在趙誌國做了副縣長的麵子上才可著勁兒說好話,唯獨沒想到的是這事兒居然是真的。
他親眼所見趙豐年有多疼俞向好,俞向好喊腿酸脹的時候趙豐年還搬了馬紮出來讓俞向好把腿放在巴紮上給她輕輕的捏腿,彆提多溫柔了。
那語氣那眼神,那動作,覃瑉鈞一點都不覺得那隻是為了作秀哄他開心的。
畢竟他這個爸爸雖然是親的,但缺席了前頭二十年,彆說趙豐年了,就是俞向好對他的感情都有限。所以趙豐年哪怕沒再衝他嚷嚷質問他這些年的事兒,可也沒對他臉色有多好。
所以趙豐年也完全沒有必要做給他看。
覃瑉鈞現在心情是真的好,他看著李秀芬道,“我沒養大孩子,可也知道養孩子的辛苦。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發展,能把豐年養的知理明理已經是非常難得的是。而且現在他一點都不懶,能做到他這樣的實在是太難得了。”
自己兒子被誇李秀芬心情自然就好了,李秀芬心情好了,中午便不讓覃瑉鈞走在這吃了飯又繼續呆著。
在一旁給俞向好捏腿的趙豐年看了眼李秀芬和覃瑉鈞,小聲對俞向好道,“你信不信,咱媽肯定在跟你爸說我的壞話。”
俞向好故意道,“你有啥壞話能被說啊。”
趙豐年知道她明知故問,哼了一聲道,“不就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唄,還能說啥,就說我懶,以前懶的炕都不下……”
俞向好忍不住笑,“這話都是大實話,你以前確實是這樣。我聽媽說當初我過生日你帶我去縣城那回媽喊了你好久你都不肯起床。”
說起這個趙豐年就忍不住後悔,那時候要是麻溜的起來去接媳婦多好,不然用得著過了好幾年了還被拿出來埋汰嗎。
說起這他就容易想到當初為了做飯的事兒。腦袋被踩在地上的感覺現在想想都還有呢。
俞向好見趙豐年看她的眼神突然又幽怨起來,不禁問道,“又想啥了?”
趙豐年悲憤道,“想到當初腦袋被你踩在地上威脅的事兒了。”
“這可不怨我。”俞向好可不承認自己那時候就是想收拾他,“誰讓你說你不做飯的,你要是乖乖答應了我能踩你?而且你現在看看,你不答應又怎麼樣,還不是現在你做飯了。而且……”
她眯了眯眼小聲道,“當時我的意思明明是在地裡揍你一頓,結果你把我那話理解成了我在外頭把你給那啥了。你說,是不是那時候就看上我稀罕我了?”
舊事重提趙豐年仍舊覺得不自在,雖然他倆早就乾啥過了,可提到這個他還是覺得丟臉。趙豐年咳了一聲道,“不待揭人短的啊。”
“揭你啥短啊。”李秀芬端了一盤水果過來放到俞向好的手邊上,“就你那些短處還用人揭嗎,哪個不知道。”
趙豐年看了他親老丈人一眼,立馬就道,“我就說吧,咱媽肯定說我壞話了,果不其然。”
覃瑉鈞有些懵,看向李秀芬,“我可沒說。”
李秀芬就差翻白眼了,“他這樣的我都懶得說。”
說完李秀芬也開始吃蘋果,“趙豐年,做飯去。”
趙豐年哼了哼道,“不去,還得給媳婦捶腿呢。”
俞向好笑道,“豐年哥,我想吃你做的飯。”
“好嘞,馬上去。”趙豐年這次沒借口了,痛快的做飯去了。
李秀芬撇撇嘴道,“看見了吧,有了媳婦忘了娘說的就趙豐年這樣的,老趙家都這德性,所以向好,還是生閨女的好,生閨女和你一條心,生個兒子娶了媳婦就忘了你了。”
俞向好摸了摸肚子道,“等他出來就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了。”
李秀芬道,“肚子圓圓的,我覺得是閨女,生閨女好,當媽的小棉襖。”
見她臉上果真沒有不高興的模樣,覃瑉鈞心裡鬆了口氣。哪怕他是男人都聽過圓肚子生女孩這事兒。一般人家都喜歡生男孩,總感覺男孩多了是好事,作為俞向好的父親,他覺得自己女兒生的都好,無所謂男女,可作為婆婆的李秀芬能做到這樣,絕對可以說是絕世好婆婆了。
當然覃瑉鈞不知道當年李秀芬的遭遇,若是他能知道,恐怕就能知道李秀芬為何會對男女不介意,甚至對俞向好這樣好。李秀芬隻是推己及人了解當媳婦的難處罷了。
不過覃瑉鈞很想說一句,李秀芬夫妻當真是聰明人。俞向好和趙豐年感情好,容不得一點沙子,而趙豐年又是個混不吝的,要是李秀芬夫妻對俞向好不好,恐怕趙豐年連爹媽的臉子都敢摔,還會直接領著媳婦走人。
覃瑉鈞自己呆著的時候有時候會非常小心眼的想,要是李秀芬夫妻對俞向好不好就好了,那他就可以讓女兒和女婿跟著他到京城去。女婿能乾,他也有工資,到時候養著女兒母子倆綽綽有餘。
可顯然這種想法是不成立的。
趙豐年做著飯突然從廚房裡鑽出來,“要不讓覃爸去肖和那住吧,他那院子寬敞多住幾個人也能住下,讓三姐聽公公婆婆也住過去。”
李秀芬瞪他,“你就瞎胡鬨,人家家裡咋可能讓人住進去。”
趙豐年和肖和比較熟了,知道他什麼性子的人,便說,“隻要三姐她婆婆答應給做飯,肖和沒有啥不答應的。”
三個人老是住在招待所也不是個事兒,尤其左麗娟和陳誌平夫妻還不好意思和覃瑉鈞是的整天在這守著,有時候呆在招待所也無所事事乾瞪眼兒,要是去肖和那似乎也不錯。
“媽讓豐年哥去問問吧,興許肖和能答應呢。”俞向好道,“他一個人住估計也冷清有個人做伴估計會更高興。”
李秀芬擺手,“那你就去問吧。”
飯後,趙豐年直接騎車帶著覃瑉鈞去了肖和的家,縣城就這麼點大,騎車沒十來分鐘也就到了。
肖和家的鎖鑰匙,趙豐年這裡是有一把的,不過肖和一般不出門,所以趙豐年的鑰匙很少能用得上,當初趙豐年老是晚上來拿東西,肖和被他吵的不勝其煩,便拿了鑰匙給他。
到了地方趙豐年一推門,果然肖和是在家的。肖和是木匠,院子裡好些木屑。
去年革命結束後,以前偷偷來找他打家具的人如今就更多了。
肖和正在刨木頭見他進來見怪不怪,“拿什麼自己拿去,站這兒乾啥?”
趙豐年哦了一聲然後環視他的四合院。真彆說,肖和這院子還真是不錯,正麵五間屋子,左右還各兩間廂房,東邊兩間廂房一間是廚房,一間是雜物房,放著肖和的工具。西邊兩間廂房如今都空著,趙豐年進去瞅了眼老鼠洞都好幾個了。
在牆角的位置好些被老鼠扒拉出來的土,顯然肖和就沒管過。
至於正臉的五間房,一間肖和自己住了,兩間打通的放了他打的家具,剩下的兩間空了一間還有一間放了趙豐年的那些貨。
總的來說彆說來住三個人,再來五六個收拾收拾也能住。
趙豐年領著覃瑉鈞看了一圈,肖和自始至終頭都沒抬一下,覃瑉鈞對他很是好奇,“他一直是做木匠的?”
趙豐年點頭,“應該是,二姐夫帶我來的,二姐夫有時候也把東西放這兒。”
兩人出來,趙豐年問肖和,“肖哥,你自己住著寂寞不?”
肖和頭都沒抬,“不寂寞。”
趙豐年哦了一聲,“我給你找個伴兒咋樣?”
肖和抬頭瞪他,“你一小屁孩給我找伴兒?”
趙豐年臉皮多厚啊,對他的話隻當沒聽見,“不是給你找媳婦,就是給你找個做伴的,在你這住著,行不,給錢也行。”
肖和的眉頭皺了起來,目光終於落在覃瑉鈞身上,“他?”
趙豐年笑嘻嘻道,“對,這是我老丈人,親老丈人。這不從下麵剛回來,隻當自己有閨女嗎,所以想在這待一段時間,老住在招待所不是個事兒啊。想賃房子吧又找不到合適的,所以這不想到你了。你看你一個人住,吃喝的多無聊,我老丈人平時沒事兒的時候還能給你打打下手,多好啊。”
一旁的覃瑉鈞看著他女婿竭力的推銷自己,咋覺得有點奇怪呢,就好像媒婆竭力推銷待嫁的姑娘一樣。
趙豐年見肖和不說話,又繼續道,“我老丈人頂多一年就走了,你就當給我個麵子。”
“你麵子不值錢。”肖和說完又低頭乾活了。
趙豐年一滯,直接耍無賴,“那我不管,我今天就把屋子收拾收拾,明天就讓我老丈人住進來。”
肖和依然不吭聲。
覃瑉鈞小聲道,“要不算了吧,住招待所也挺好的。”
趙豐年拉他的胳膊讓他彆說話,接著又說,“還有個事兒,我三姐她不是五一要結婚嗎,然後她公公婆婆現在得在這邊等著也在招待所住著,到時候一起過來住?”
肖和抬頭瞪他,“還有?”
趙豐年趕緊道,“我三姐她婆婆做飯特彆好吃,尤其是川菜湘菜,那手藝絕了。”
肖和又不說話了。
見他不說話,趙豐年樂了,拉著覃瑉鈞就走,“走走,咱找東西收拾屋子去,我記得東邊屋裡有張床,咱先搬過去。你是我老丈人,你選一間屋子。”
覃瑉鈞跟著他去了井台的地方打水,低聲問道,“豐年,我看那青年都沒答應,咱們就這麼乾會不會不大好?”
“你那是不知道,他那個人啊就是個悶騷,一天有時候都不說幾句話。他要是不同意早把咱攆出去了,他能任憑咱在這鬨騰收拾那就說明他答應了。”趙豐年說著想起這兩年跟肖和打交道,“他話不多,就號抽點煙,等回頭他肯定得獅子大開口找我要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