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霍無靈抓住手腕的刹那,紀寧的心跳都停滯了一瞬,尤其是才剛做了那個噩夢,看到那時鮮血淋漓的景象,現在他甚至都不敢看向鏡中的霍無靈。
“赫裡諾斯!”
紀寧當然不想被霍無靈帶到無限流的世界,他還不想死,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向著門外的血族親王求救,卻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聽不到外麵的聲音,紀寧心中一沉,他猜測這可能是這片空間已經被隔絕了。
不知出於什麼緣故,這時霍無靈竟主動放開了紀寧的手,身影消失在了鏡麵中。
浴室裡的燈“哢嗒”一聲熄滅,陷入了徹底的黑暗,紀寧什麼都不見,也不敢在這裡繼續待下去,摸索著走到門口,門上的自動感應已經失靈,隻能靠紀寧自己扒著門的邊緣稍微打開一條縫隙,小心看向外麵。
“嘩……”
縫隙外透出的並不是房間暖色的燈光,而是昏暗慘淡的白光,還有輕微的雨聲,一股冰涼的風吹拂進來,紀寧感覺不對,想要重新把門關上,門卻自行猛地敞開了。
門外所展現出的是一條寂靜黑暗的街道,綿密的細雨自夜空滴落,在街道上彙聚出一灘灘水窪,路燈散發出忽明忽滅的白色燈光,將積水反射出些微光亮。
街道兩側是整齊精致的矮樓,隻有兩三層高,一層全部都是店鋪,門上懸掛著各式各樣的招牌,字跡模糊不清,沾滿雨水的櫥窗裡也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亮。
麵對如此詭異的景象,紀寧當然不想出去,但他的背後突然有一股力道傳來,將他猛地從門內推了出去。
他踉蹌一步,雙腳站在門外,那扇門立即“嘭”地關上,門板扭曲變形,化作與其他店鋪彆無二致的玻璃門,徹底阻斷了紀寧的歸路。
冰涼的雨水落在紀寧的身上,帶著如鮮血般的淡淡腥氣,他在原地佇立著,知道自己已經被徹底困住了。
霍無靈此時還沒有現身,紀寧知道,這是霍無靈想要給他施加精神恐怖,將他一點點地逼上絕路。
細密的夜雨中,紀寧裹緊身上被漸漸打濕的睡衣,抿了抿嘴唇,突然開始順著街道慢慢地走了幾步。
他知道自己彆無他法,否則就會像是剛才被推出來一樣,霍無靈會替他選擇,那隻會更加糟糕。
沒關係……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就是被霍無靈進行非人的折磨,隻要他想辦法死在霍無靈手上,他的係統“未來”答應過他,可以為他申請複活。
紀寧讓自己冷靜下來,抬手抹掉臉上的雨水,開始向四周張望,猜測著霍無靈想要他做什麼。
街上沒有任何人影,雨水落下泛出淡淡白霧,兩旁的店麵都大門緊閉,裡麵黑漆漆的,唯有遠處的一家店鋪傳來光亮,屋簷下懸掛的燈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那團朦朧的光也跟著晃來晃去。
紀寧向著這家店鋪走去,隨著靠近,他開始聽到除了雨聲之外的其他聲音,是一陣飄飄渺渺的歌聲,溫柔舒緩,似是老舊的唱片,從敞開的店門內傳來。
“……”
他走到店鋪之前,抬手遮住降落在眼前的雨水,看向店鋪的招牌,招牌過於陳舊,掉了許多顏色,看不清前麵的店名,隻能看到後麵寫著“雜貨鋪”三個字。
紀寧走進敞開的屋門,站在屋簷下,腳下很快積蓄了一灘水漬。
雜貨鋪到處都蒙著一層暖融融的橘光,店麵不大,到處都擺著琳琅滿目的商品,大多數都是色彩斑斕的玻璃罐,整齊地擺在儲物架上,角落擺放著一架留聲機,唱片轉動放出溫柔低沉的女聲。
每個玻璃罐裡都盛放著什麼東西,似是活物,一下下地輕顫著。
紀寧還未細看,就聽到其中一個忽然發出“哧”的輕響,一股鮮血在罐子中迸射,噴到內壁上。
罐子裡是一顆跳動的心臟,顏色鮮潤,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麵遍布的血管,而其他玻璃罐中所儲存的東西形狀也極為相似——擺放在儲物架上的所有罐子裡裝的全都是心臟。
“啊——!”
寂靜的街道上突兀地出現了一聲慘叫,這是屬於男人的聲音,就在離紀寧不遠的店麵,店門忽然打開,裡麵一前一後地跑出了兩道黑影。
這兩道影子都沒有五官,全身如若由黑霧組成,隻能從輪廓辨彆出是一男一女,男人在前方逃命,女人手中高舉一把尖刀,在後麵追殺著男人。
“你說你愛我的……你明明說你愛我的!”
女人淒厲地尖叫著,忽然衝上前將男人按倒在地上,將尖刀瘋狂地刺入男人的身體,男人倒在地上掙紮哀嚎著,卻在連中數刀後漸漸停下了動作,很快沒有了聲息,一動不動了。
“嗚……嗚嗚……”
宛若一團人形霧氣的女人發出悲鳴,癱坐在屍體的旁邊捂麵哭泣,過了一會,她又重新將尖刀舉了起來,顫巍巍地剖開屍體的胸膛,取出了取出了胸腔裡的心臟。
她扔下尖刀,將心臟捧在手心裡,而心臟仍在緩慢有力地跳動著。她踉踉蹌蹌起身向雜貨鋪走來,嗓音沙啞顫抖地問道。
“老板在嗎……”
紀寧後退一步,有些忌憚地看著女人輪廓的黑影,但女人似乎想找的並不是他,她甚至頗有禮貌地衝著紀寧頷首,隨後繼續向裡麵張望著。
“就來了。”
重重儲物架的後麵傳來一道含笑的男聲,一聽到這聲音,紀寧的身體就緊繃起來,可他的身體卻仿佛被嵌入了釘子,絲毫不能動作,甚至不能發出任何聲音,眼睜睜地看著儲物架後露出了霍無靈那張漂亮的臉。
霍無靈仍是穿著雪白的襯衫,每一枚扣子都規整地係好,襯衫被熨帖得筆挺,將他的身材襯得更為修長筆挺。
他衝女人笑了笑,溫和地問道:“這位女士,請問有什麼需要?”
“我要把它寄存在你這裡……”
“沒有問題。”
霍無靈點點頭,取出一個玻璃罐將心臟裝起來,擺放在儲物架上,在進行登記時,他執筆笑著問女人:“您儲存這顆心臟的理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