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唔……”
雙唇被吻住之後, 紀寧不由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哼鳴, 眼梢也跟著泛出一點濕意。
奧澤爾親得實在是太過凶狠, 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唇瓣都磕破了, 唇齒間霎時擴散開了淡淡的血腥味。
與紀寧不同的是, 在品嘗到鮮血的味道後,奧澤爾卻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更加用力地扣住了他的後腰,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都揉入自己的骨血裡, 再也不想與他分離。
他熱切地深吻著紀寧,正是這個充滿著血腥氣的吻,才讓他真切地感受到紀寧就在他的眼前,這就是他思念已久的人, 而不是他在陷入痛苦時所看到的幻影。
在察覺到進入房間後的人不是羅吉娜夫人時,奧澤爾的精神力第一時間就掃了過去,要判斷來者的身份, 在他沒有陷入精神力暴動時, 他可以辨彆其他人的精神波動, 而出現在這個房間中的人所擁有的精神力,竟是奧澤爾無比熟悉的。
每個人的精神波動都是獨一無二、不可複製的, 這是屬於紀寧的精神波動。
因為太過熟悉紀寧的精神波動,奧澤爾怔忪的時間竟比他做出判斷的時間還要長了一點。
但這一切都隻是瞬息之間的, 他的本能要先於他的意識,就像是生怕對方逃走一般,立即操控著精神力將進入房間的人拉到了自己的床上。
來人抬起雙手遮住了自己的容貌, 奧澤爾心中迫切至極,直接將人抱入自己的懷中,按下他的雙手,又將他低下去的臉強硬地抬起來,便看到了那張讓自己魂牽夢繞的麵容。
無論是精神波動還是那漂亮的眉眼,都是屬於紀寧的。
自那日他在宮殿中發現疑似是紀寧的身影之後,他終於再次出現了。
儘管紀寧的臉色有些蒼白,神色中也閃過不易察覺的慌亂,似乎是不太想和他見麵,但這一瞬間失而複得的狂喜卻仍讓奧澤爾幾乎要落下眼淚,用親吻宣泄著自己無儘的思念與喜悅。
紀寧死去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他的世界在聽到紀寧死訊的那一刻,就陷入了荒蕪,彌漫著死寂的氣息,直到這個刹那,才再度複蘇,他的心也跟著重新活了過來。
是他。
是真正的紀寧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金發的君主在這一刻失去了自己素有的冷靜與沉穩,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抱著紀寧熱切地深吻,甚至沒有去思考為什麼紀寧會死而複生,他僅有的理智隻是在一遍遍地提醒著他,他的紀寧回來了。
不知不覺中,紀寧早就被奧澤爾按倒在了床榻上,胸腔中的氧氣都因為親吻而被掠奪殆儘,讓他頭暈目眩,躺在床上急促地喘息著。
他的眼梢泛起緋紅,滑落的淚水落在了枕頭上,暈出了一小塊深色的濕痕。
奧澤爾同樣在微微喘息著,俊美的麵容沁出薄汗,格外性感,他的目光一刻不離紀寧,手也緊緊地攥住紀寧的手腕,似是在擔憂著眼前之人在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輕薄的衣衫隨著紀寧微弱的掙紮而變得格外淩亂,領口大敞,露出了白皙的肌膚,頸間散發出淡淡的淺香,是充滿魅惑的味道。
“小寧……”
看到他這幅情態,奧澤爾低喃著他的名字,嗓音中染上一絲沙啞,眸光暗沉沉的,如若不可透光的海底,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
紀寧被他看得一陣心慌,感覺如果自己不說點什麼,好像就會陷入到某種岌岌可危的境地,於是帶上一絲討好的意味,很輕地喊了一聲:“王兄,我——唔!”
他有點害怕奧澤爾,聲線中不免帶著些許顫抖,像是既害羞又慌亂,還叫著昔日最親近的稱呼,讓奧澤爾瞬間呼吸一滯,又低下頭熱切地吻住了他的唇瓣。
這一次又是不知過去多久,當紀寧終於被奧澤爾放開的時候,因為缺氧,他的大腦都變得昏昏沉沉的了,隻能隱約聽到奧澤爾低聲在他耳邊呢喃。
“再這麼叫我。”
“王兄……”
“再叫一聲。”
“王兄……”
紀寧迷迷糊糊的,聲音又低又軟,眼梢染著淺淺的水光,神態可憐又可愛,引得奧澤爾情動不已,輕啄他的唇角,環住他的身體,誘哄著他一遍遍地叫著自己。
他俊美的眉眼間盈滿柔和之色,像是在凝視著失而複得的珍寶,目光溫柔到令人心醉。
但他抱住紀寧的雙手卻在輕輕顫抖著,湖綠色的瞳眸有著化不開的暗色,正在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暴躁與陰暗的欲.望。
他不想引發自己的精神力暴動,他必須平複下自己的情緒,不能失控,以免嚇到他的小寧,讓他再次從自己身邊逃離。
他不能再失去紀寧了,那一次次失之交臂的心痛已經將他的精神逼迫到了很糟糕的境地,若是紀寧再次消失不見,他肯定會徹底瘋掉。
或許這樣的說法也不夠準確,也許他在很久之前就不正常了……
金發君主擁抱住懷中之人,勾了勾唇角,笑容中透出了十足的諷刺意味。
他承認自己是個糟糕透頂的人,陰暗狠戾,睚眥必報,性格裡沒有任何能稱得上是優點的成分。
在最初他和紀寧還是敵對關係的時候,他曾為了報複而鞭打過他,而後來愛上紀寧,他卻還是那麼氣量狹小,看到紀寧與彆的女人訂婚,他嫉妒得發狂,立刻要挾紀寧退婚,否則他就要揭穿紀寧假王子的身份。
對此,那時還是少年的紀寧感到非常慌亂,不明白自己的王兄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而他也清楚地記得自己那尖銳的妒意,讓他忍不住戳破了紀寧對他的暗戀,甚至還親吻了紀寧——
“王、王兄……”
被奧澤爾親吻之後,少年驚愕又慌亂地後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唇,難以置信地說道:“你為什麼,為什麼要……”
他尚且不知奧澤爾對他的心意,大約在他的印象裡,奧澤爾對他永遠都是那麼冷冰冰的,就連剛才被揭露暗戀的心思,他可能都以為是奧澤爾用來羞辱他的新手段。
看到他這無措又可憐的神色,原本沒那麼憤怒的奧澤爾卻突然無端又起了幾分火氣,寒聲說道:“吻你嗎?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吻你?”
“……”
少年張了張唇,似乎想到很多種可能,沉默了一會,最終低下頭說囁嚅著道:“我很抱歉……”
奧澤爾解除精神力的支撐,坐回到輪椅上,眯了眯眼睛問:“為什麼道歉?”
“因為我是……”少年的喉頭滾動一下,艱難地說道,“我是喜歡同性的罪人,我知道自己不配和菲奧小姐訂立婚約……王兄,你是想提醒我這一點,對嗎?”
奧澤爾露出笑意,卻是被少年硬生生氣笑的,他不知道少年的腦子裡都在想著什麼東西,居然能把他的吻歪曲成這種含義,難道他以為他會是那種隨便親吻彆人的人?
難道他剛才思考了那麼長時間,就是唯獨沒想到他也喜歡他的可能?
在親吻少年後,奧澤爾本來還有一絲後悔——他不是在後悔自己喜歡上少年,而是他不想挑明自己的心意。
在莫靈帝國中,同性相愛是重罪,若是他與少年互相袒露心跡,將會導致他們兩人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
這是背德。
他們兩人都是皇子,是皇室成員,有著“兄弟”的名義,儘管他們兩個都很清楚,他們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但彆人可不這麼認為。
若是暴露出去,他們兩人都必將會被秘密處死,沒有其他的可能性。
原本他是這麼想的。
可是紀寧現在這樣的反應,卻讓奧澤爾瞬間火氣上湧,不想再忍耐自己的渴望,手指一勾,精神力拉著少年的衣領,將他帶到了自己的麵前。
他狠狠捏住少年的下頜,在少年驚慌的注視下,又湊過去吻住他的唇瓣,直把少年吻得低聲向他求饒,他才緩緩開口,說道。
“我隻會吻我喜歡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神色冷得像冰,全然不似告白,以至於少年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少年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在經曆了種種複雜的變換之後,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奧澤爾的神色,確認他不是在開玩笑後,竟突然毫無征兆地落淚,淚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對他的反應,奧澤爾感到詫異,尚未思考明白少年突然落淚的原因,隻是下意識地伸手,抹掉他眼角的淚痕,就聽到少年斷斷續續地說道。
“剛才我以為……”
他的聲音裡帶著哽咽,似是在難過,又似是高興。
“你發現我喜歡你,已經厭惡極了我,甚至會把這件事向父皇揭穿,讓我被處死……”
“我從來沒想過你可能會回應我,以前我做了那麼多讓你討厭的事,你沒可能會喜歡我的,我覺得是我自己有問題,竟然會喜歡你,所以被你揭穿後,我真的很害怕,也很痛苦……”
奧澤爾聽得心裡泛疼,忍不住伸手將少年摟進懷裡,吻去他臉上的淚水,動作輕柔到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沒什麼不可能的。”
他充滿安撫地輕拍著少年的後背,神色柔和,罕見地流露出堪稱溫情的一麵:“我與你有著相同的心意。”
少年趴在他的肩上,哭聲斷斷續續的,甚至將奧澤爾的衣服布料都打濕了。
當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鼻尖和眼睛都哭得紅紅的,臉上沾著未乾的淚痕,漂亮的臉看起來有些狼狽,可在奧澤爾的眼中,卻顯得可愛至極,讓他忍不住靠過去輕輕吻了吻他的唇。
他本來想要克製住自己的感情,因為這對他們來說是非常致命的,而他認為自己足夠理智,不會受到過多的影響,需要擔心的隻是少年,可是現在……
奧澤爾撫摸著少年濕漉漉的臉頰,神色尚且算是平靜,心卻早已化作了一池春水。
真是不可思議,一個人的情感竟然能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的他完全想不起自己當初厭惡紀寧的心情了,無論再怎麼看,紀寧都是那麼的可愛,渾身每一處都恰到好處,他再找不到比紀寧更加貼合他心意的人了。
在紀寧的眼中,自己難道也有著不同的形象?喜歡就是這樣的心情嗎?
察覺到奧澤爾目光中的變化,少年有點怔怔的,臉頰染上紅暈,眸光柔軟,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讓奧澤爾的喉頭一陣乾渴,立刻毫無原則地將理智拋離到了一邊,抱住少年,交換著甜蜜的親吻。
不知什麼時候,奧澤爾的精神力暴動結束了,當他們終於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到了奧澤爾不得不離開的時刻,少年拉著他的衣擺,軟聲說道:“那我們之後……在學院見。”
“嗯。”
俊美的金發皇子抹掉唇瓣上的水痕,表情冷淡下來,但注視著少年的目光卻悄然發生了轉變,多出了幾分柔和。
他囑咐少年:“彆忘了,我們在學院裡要依舊維持以前的關係,不要讓彆人發現。”
“我知道。”少年點了點頭,“這我當然明白,其他人肯定看不出來的。”
“是嗎?”奧澤爾挑挑眉,不置可否地道,“可我就看出來了你很喜歡我。”
“王兄……”少年有點羞惱地叫了一聲。
奧澤爾笑了笑,沒有再逗弄少年,摸摸他的頭發,嗓音微沉下來,開口:“還有,退婚,你不能和菲奧大公的女兒訂婚。”
“可是父皇那邊……是他給我指的婚……”
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少年忍不住微一瑟縮,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在莫靈帝國,皇帝就是至高的權威,哪怕他很受到皇帝的寵愛,也絕不敢造次,畢竟他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子,一直都在如履薄冰。
“你應該是會受罰,先忍一忍,我會幫你在父皇麵前求情。”奧澤爾握住少年微涼的手指,哄著他道,“你喜歡的人明明是我,難道還想要和彆人共度一生?”
“我不想……”少年小聲地說著,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說,“好,我知道了,我會去和父皇說的。”
奧澤爾無聲地抱了抱他,目光中劃過一抹幽暗的深色。
他知道,他們已然走到了懸崖的邊緣,一不小心就會跌入到深淵之中,摔得粉身碎骨。
就算這一次紀寧能夠毀掉婚約,但隨著他們年齡漸長,指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隻要他們還沒有為皇室開枝散葉,就總會為這樣的煩惱所累,或許某一次就不得不進行妥協。
可是他無法容忍將紀寧交給彆人,除了紀寧之外,他的心中也再容納不下他人,甚至因為他童年時黑暗的經曆,他格外厭惡與人進行身體上的接觸,隻有紀寧是例外,甚至隻是略微想象去碰觸紀寧之外的人,也足以叫他感到惡心。
他想讓他們兩人完整地獨占彼此。
想要達成這個心願,就必須廢除現有的法律,而這一點唯有成為帝國的君主,登臨上那至高之位才能辦到。
紀寧並非真正的皇族,他的性格也不適合成為皇帝,如果想要永遠在一起,那麼就隻有他來才行。
他必須成為莫靈的君主。
……
在訂婚儀式即將舉行之前,少年找上了皇帝,訴說了自己想要退婚的請求。
儘管他的語氣很委婉,隻說自己與菲奧小姐的性格還是不太能夠相處得來,卻還是惹得皇帝大怒,要對少年動刑,還是奧澤爾和菲奧小姐一起為少年求情,才讓皇帝勉強改變主意,將少年關了一個月的禁閉。
這不是一般的禁閉,而是要被關在一間完全黑暗的禁閉室裡,雖然禁閉室配備著所有房間,包括衛生間和浴室,條件不算苛待,可以用精神力感知進行活動,但在完全黑暗的情況下,待在裡麵的人也同樣會遭受到極大的折磨。
皇室成員都有精神異能,精神素質強大,不會因此瘋掉,但整個過程對他們來說同樣非常痛苦,皇帝會如此懲罰自己寵愛的第五王子,可見是動了真怒。
在紀寧被關進去之後,每日奧澤爾都會去皇帝的宮殿,替自己的王弟求情。
皇帝最初不為所動,但隨著時間過去,看到奧澤爾如此鍥而不舍,卻也沒當初那麼堅持了,他重罰少年,主要也是為了給菲奧大公一個交待,隻要有個合適的機會,他也願意將少年放出來,畢竟他沒必要為了彆人的孩子懲罰自己的孩子。
“你去看看他吧。”
在奧澤爾的求情持續了半個月後,這一日皇帝沉吟片刻,覺得姿態已經做得足夠充足,便揮揮手對奧澤爾說。
“看看你的弟弟有沒有真心悔過,他必須知道,皇室的尊嚴絕不能容他隨意折損。”
“是,父皇。”
輪椅上的金發皇子微微低頭,即使在皇帝的視角裡看不到他的整張臉,卻也能感受到他容貌的出色。
這讓皇帝不由暗道可惜,這個孩子簡直無一不出挑,精神力的資質更是極為罕見,還如此關愛自己的手足,明明之前他曾隱約有過耳聞,說是這兩個孩子在學院裡的關係相當惡劣,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麼回事。
如果不是雙腿有缺陷,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奧澤爾選為他的繼承人,但隻可惜……
他微微搖了搖頭,已經在心中斷絕了奧澤爾繼承皇位的可能性,再看向奧澤爾時,目光中也多出幾分慈祥之意。
這個孩子經曆了很多磨難才重新回到皇宮,又這麼優秀,既然不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帝,就在其他方麵多補償些吧。
“去吧。”他揮了揮手,特許奧澤爾進入禁閉室去看望他的王弟。
得到許可,奧澤爾在行禮道彆之後,絲毫沒有耽擱地趕到了禁閉室,讓守衛打開禁閉室的門,自己轉著輪椅進入到裡,卻沒有立刻出來,而是對守衛禮貌頷首,道。
“留下一條縫隙就可以了,一會他需要適應外界的光線,不能馬上出來。”
守衛沒有懷疑,按照奧澤爾的囑咐,留下一條門縫後,就繼續站在自己的崗位上護衛。
“哢啦——”
當大門打開後,奧澤爾轉著輪椅進入到房間裡,通過精神力的感知,他感應到少年正蜷縮在臥室裡的床上,呼吸很平穩,應該是正在睡覺,不由感到有些心疼,很安靜地進入到了裡麵。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