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心心念念的捉妖師標本飛走了。
談卿心塞塞的,一直到吃完飯都十分怨念的瞅著坐在桌子對麵的那名劉大仙。
看一眼吃一口。
再用叉子戳戳。
唉。
真是難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談卿的眼光太為怨念。
等到一頓豐盛的晚餐吃完。
劉大仙拍了拍肚皮, 拉著自己身長棕黑色的長褂站起身, 走到談卿身邊,拽著話道:“小兄弟, 我看您注意本道已有一炷香時間了,不知可是有什麼煩心事要求?”
容盛就坐在談卿對麵,聞言立即皺了皺眉:“劉大仙,他……”
談卿打斷了容盛, 抱著下巴, 想了想道:“有的哦。”
劉大仙眼睛一亮:“本道可為先生解惑, 先生且說來。”
談卿支著胳膊往桌上一枕,揚起臉:“您說容晉康先生是惹到了千年狐妖,對嗎?”
劉大仙點頭:“正是如此, 此妖甚難對付, 需得等本道的道友前來, 一同施法,方可將該妖扼殺殆儘。”
談卿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這樣呀,我的問題也和狐妖有關。不過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知劉大仙住在哪裡?我送您回去,路上再同您細說。”
眼瞅著又要有一單生意進賬。
劉大仙喜上眉梢,擺手連聲道:“這哪裡使得,還是本道送談先生回去才對, 談先生請。”
談卿的眼睛笑得都眯了起來:“好, 那辛苦您了。”
虹月的精神氣這些年來一直不好, 撐著陪一桌人吃完飯後便上樓休息去了。
談卿跟在劉大仙後麵正要往出走,被容盛拽住了手腕。
最近被家裡的事折騰的雞犬不寧的容盛臉上也是慢慢的倦色,將談卿拉到一邊,湊近耳朵:“艸我看他就像個騙子啊,哪有大仙樣?我媽信也就罷了,談卿你瘋了啊?!”
談卿趕了一天的戲,又從H市馬不停蹄的趕回了J市。
剛吃完飯,困得連續打了好幾個嗬欠,淚汪汪的道:“放心啦,我知道的。再說了,你之前說賀明鈺來就是要跟他見麵……現在他來不了了,我替他來也是一樣的嘛。”
容盛:“……”
什麼叫做賀明鈺來不了了,談卿來也是一樣的?
夫唱婦隨嗎?
容盛實在懷疑:“真的可以?”
談卿真誠的道:“對的對的,我比賀明鈺還要牛/逼噠。”
容盛:“……算了,你清醒一點,路上彆摔了。”
恰巧虹月遣了傭人喊容盛上樓。
容盛便沒來得及繼續打磨談卿,隻得倉促的道了個小心,轉身折回了屋子裡。
談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朝車上的劉大仙揮了揮手,顛顛兒的跑了過去:“我來啦大仙!”
黃昏剛剛降臨。
山邊有一道很好看的血紅色。
談卿給劉大仙隨手找了個六環外的城鄉結合部的導航坐標,然後老老實實的坐在副駕駛上,任憑車子在越來越荒僻的道路上行駛。
J市初春的天色暗的很快,臨近晚上六點半便全數黑了下來。
劉大仙不知怎麼開車開得有點後背發涼,沒話找話的開始跟談卿嘮嗑:“談先生,我看您也是個明星,住的還挺樸素啊,賺的不多嗎?”
談卿仔仔細細的啃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指甲:“多呀,我喜歡住荒郊野外,安靜。”
劉大仙被懟得沉默了一會兒,很玄學的道:“談先生可能有所不知,這獨自一人晚上在這種荒僻的地方,不太好啊。”
談卿歪歪腦袋:“怎麼不好啦?”
劉大仙在一個無人的十字路口紅燈處停下車,四處望了望,心下越發沒了底:“容易招惹上不乾淨的東西……談先生,您這地方也太荒了,好歹是皇城腳下,怎麼一輛車都……”
怎麼會一輛車都沒有?
就算從內環到六環,再到郊外的幾個區。
現在不過晚上六點多,怎麼也不可能一車一人都看不到。
劉大仙背後登時起了一身冷汗,僵著身子扭頭去看談卿——
呼。
幸好,談卿還坐在副駕駛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動。
劉大仙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來:“談先生……今天天色不大好,要不咱們今天先回去吧,明,明天再來……”
談卿卻抱著手手,搖了搖頭:“不行哦。”
這話音可愛又乖巧。
可在這種寂靜的場合仔細聽來,卻透著種不諳世事的詭異。
劉大仙悚然一愣,又快速安慰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建國後不能成精,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是錯覺!
對,是錯覺!
劉大仙笑都笑不出來了,猛打了一把方向盤,將車轉了回去。
去路同樣空空蕩蕩。
幽長的柏油路上路燈昏暗,不知要通往何方。
就在這時。
副駕駛上的談卿伸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劉大仙的肩膀,友愛的道:“你不是要去找那隻狐妖嗎?我現在就在帶你去找他了呀……”
劉大仙:“……”
就算他在內心多少遍的跟自己重複這個世界是社會主義的。
也無法抵抗麵前奇異的場景給他自身帶來的恐慌。
劉大仙打著寒顫,渾身發抖的轉過了身。
談卿剛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的坐在副駕上,笑嘻嘻的指了指馬路另一頭:“再開五分鐘就到啦!我們走叭!”
車窗外是一片幽靜之地,隻看得到路麵,道路兩旁的一切都籠罩在陰暗之中,絲毫看不真切。
在第無數次嘗試睜眼閉眼發動車子失敗之後。
劉大仙徹底崩潰了。
手上還帶著一塊下午刷虹月的卡新買的百達翡麗手表的劉大仙,從同樣剛提了沒幾天的賓利駕駛座上爬起來,涕淚橫流——
“大仙!大神!祖爺爺!求您大發慈悲救救我!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騙人了!”
談卿:“……”
現在的人類騙子膽子都這麼小的嗎……
談卿撐著下巴,慢悠悠的道:“我知道你沒真本事,所以隻有一個問題。是誰告訴你,傷害容晉康的是隻狐妖的?”
劉大仙跪趴在駕駛座上,聲音顫抖:“談,談先生——這個不能說!這個真不能說,說了我會死的!”
談卿眨巴眨巴眼,低下頭湊近了劉大仙:“可是你不說的話,說不定現在就死了呀。”
劉大仙:“……”
劉大仙嚇得直接從駕駛座上滾了下去,抱緊了談卿的大腿:“我說!我說!是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談卿道:“叫什麼?”
劉大仙:“好像……好像姓顏……對!我想起來了!顏木!”
談卿:“……”
談卿一瞬間想起了酒吧裡的大吊少女,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她,不對,他讓你來找容晉康?”
劉大仙麵如菜色,渾身抖個不停:“她說讓我先跟容,容夫人搞好關係,然後再跟容夫人說清賀明鈺的種種不好。讓兩家鬨崩散夥,然後再和賀老三把合作,讓賀明鈺下台……談,談先生,我真的都說了,您能放我一命嗎?”
談卿:“……”
一隻小蛟蛇,不好好修煉。
操的哪門子心。
談卿盤著腿,質疑的看了劉大仙好一會兒,突然道:“那顏木給了你多少錢?”
劉大仙:“……”
談卿:“還有虹月給了你多少錢?!”
劉大仙:“……”
半個小時後。
談卿背著一隻黑色大雙肩大包,鬼鬼祟祟的從最後一間銀行裡走了出來。
身後還跟著生無可戀的劉大仙。
兩人走到路邊。
劉大仙壯漢流淚:“談先生,真沒有了,我銀行卡裡就這麼多,怕被發現凍結賬戶都是換成現金放在家裡的,已經被您全拿走了……”
談卿拉開劉大仙那輛賓利的後車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