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林山處理好承包田的事就回來了，一看家裡氣氛沉悶，王華又紅著眼低聲哭泣，神情還很悲傷，頓時心裡就一咯噔。
他立刻看向林小歡，見後者默默望著自己，眼神很無奈，頓時他就明白了，林大柱真的去了戰場。
他沒有問什麼，隻是看著王華開口：“天不早了，趕緊做飯吧。”
王華看見他回來，心裡就更難受了，聽了他的話，神情一頓，想著他還不知道，就趕緊急道：“大柱真去了雲省。”
“嗯，昨晚不就猜測了，你帶兩丫頭去做飯吧。”林山神色平靜地應話。
趙月娥從他進門開始，目光就一直緊緊鎖著他，這會眼神微閃卻始終沒有接話。
王華聽到這裡就明白了意思，就算大柱去了戰場，家裡日子還得照過，飯還是要吃，她忍著悲傷站起身來，立刻感覺頭暈目眩。
林小歡在她身邊，看見她身形晃動就快速伸手扶了一下，林麗麗也趕緊走到另一側挽著她的手臂，三個人就這樣一起去了鍋房做午飯。
她們三一走，正屋裡就隻剩林山和趙月娥了。
林山的神色這才慢慢變了，腳步沉重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低頭聳肩，整個人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瞬間就頹了下來。
“哎！”趙月娥歎氣，看著兒子心疼道：“山子，難過就哭出來吧，媳婦和丫頭們都走了。”
林山抬起頭輕輕搖著，雖然他的眼睛早就充血紅彤彤的，卻沒有掉眼淚，不是他堅強，也不是他不好意思哭，而是他不想哭，現在沒什麼可哭的。
儘管他這會心裡已經像刀絞那般難受。
趙月娥看著神色悲愴的兒子，歎息道：“大柱就是過去了也不代表就會出事，小歡不是也說了現在那邊要安穩一些。”
“媽，你放心，我曉得。”林山啞著嗓子回複著，他就是因為明白這點，所以此刻才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晚上洗過澡，林小歡忍不住往舅舅家裡去，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他站在樹底下抽煙，背影淒涼又孤寂。
她忍不住走了過去，“舅舅，哥會平安歸來的。”
那些戰士們相互安慰和激勵的話，她麵對林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說一句蒼白卻最被期待的話。
“會的，我相信大柱會的，這孩子從小就心善，也沒做過任何虧心事，老天不會虧待他的……”林山低聲應著，神色也有些恍惚。
這話是說給林小歡聽的，也是他安慰自己的。
林小歡心裡那種悶悶的感覺又來了，她看著林山，本就不高的身軀這會仿佛被千斤重的擔子壓著，一向直挺的腰杆和肩膀此刻已經不堪負重了。
而林大柱的消息就是決定他倒下還是重新站直的關鍵。
“舅舅……”她的聲音有些乾澀，眼睛卻開始濕潤。
林山卻側過身看著她，勉強笑道：“小歡，彆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舅媽和你姐都靠著我呢，何況我還等著你哥回來，我幫他承包了五十畝地呢。”
聽了這話，林小歡才明白過來，舅舅縱然被千斤擔子壓著也不會倒下，他會堅強地頂住。
因為還有這個家要他照顧，除了兒子，他還有妻子，還有正在讀書的小女兒。
頓時，林小歡覺得自己的呼吸更難了，仿佛缺氧一般，整個胸口都很悶痛。
林山手裡的煙一直在燃著，終於所有的煙灰都慢慢落下，他看了看就扔了煙頭，用腳踩了一下，然後看向林小歡開口：“不早了，回家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