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記得很清楚,她聽說的是表妹被人誤摔後,大伯抱她去了醫院檢查,結果沒搶救過來就走了。
她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是高一,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才下定決心以後要學醫,要去搶救彆人的生命。
可是此刻沈教授的話太讓她震驚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沈教授聽了她的質問,痛惜道:“小周,昨天我在你家待了半小時,都沒有開口提當年的事,主要是因為麵對周參謀長還有林家的正梅丫頭,我實在是說不出口,不忍心他們再痛苦一次。”
當年那個孩子和林正清的事,包括後來周歡樂的發瘋,這些對周家而言都是心底最沉重的痛,他實在不想也沒資格讓周家人去回憶那些。
但是小周這丫頭不同,她沒有經過那些事,心裡的感受不會太深。
而且剛才她和朋友談話時願意提及周歡樂和那個孩子,也正好說明了這點。
所以,他才會想從這丫頭身上了解一些信息。
他又接著開口:“不瞞你說,我這次回南城的目的也是想弄清楚這件事。”
當年,周學平抱著孩子來醫院搶救,因為是傍晚,科室隻有他在值班,他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那個寶寶渾身是血,平時見慣了戰友的各種受傷,卻沒見過一個小嬰兒頭破血流,所以他也被嚇了一跳。
不過好在止血後,她並沒有生命危險。
當周學平提出要抱孩子回家時,他並沒有阻止,隻交代寶寶的頭皮有幾個傷口,過兩天還要再抱過來換藥包紮。
但是,從那後周學平再也沒來過醫院。
因為當時是動亂時期,他所在的團部醫院又對地上的病人開放,所以他每天都很忙,自然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直到半個月後,他突然就聽到了那個孩子去世的消息,而且時間就在那晚,他當時很震驚,立刻就去了團部想找周學平了解情況,卻被告知周學平已經帶隊去了y省r鎮那邊。
他再一打聽,又知道孩子的爸爸早死在了牢中,而媽媽已經瘋了……
這一係列的轉變讓他很茫然和無措,唯一的期待就是等周學平從前線回來,可是他怎麼都沒想到,周學平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了。
聽了周家接二連三的悲慘,他也沒再去深究這件事,深怕再給他們傷口上撒鹽。
然而,他心裡卻始終有著疑問。
這個疑惑一直伴隨了他二十多年。
直到前兩天,他無意中遇見了北城軍區的司令,和他聊到了各軍區的老同誌,這才從他口中得知周學平兩年前就回了周家。
他當時心裡特彆驚訝,隨後又覺得歡喜。
有什麼喜悅比得上失而複得呢,也許這是老天爺時隔二十多年後對周、林兩家的一點補償吧。
當天,沈教授就和學校申請要來南城,為的就是解開心裡塵封的困惑。
然而事與願違,天不遂人願,他去了周家才知道周學平竟然失憶了,彆說當年的那個寶寶,就連身邊的至親都忘了。
周冉冉沉默良久,臉上露出一抹哀色,“我爺爺,我大伯母,我周邊所有的叔叔、阿姨們,所有的人,大家都認為我表妹是搶救無效走的,因為當年是我大伯親口說的。”
沈教授看著她,一字一句嚴肅道:“我敢以軍人的名義起誓,你大伯在抱著寶寶離開時,她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周冉冉望著他的眼睛,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