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娥的眼神有些恍惚,記憶緩緩回到二十二年前。
那是六十年代時期,林大莊當時還是一個生產隊,隊裡的人憑借做共活來賺取工分養家糊口。
但是當時整個國家都物資困乏,又剛經曆過天災不久,大家都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食不果腹是一種常態。
所以,經常會有人偷偷去找其他東西來充饑。
林大莊西邊也有幾座小山,裡麵的自然物資還挺富裕,所以村民們也時常偷偷上山去打野味、摘野果,隻要不影響上工,隊裡領導也睜隻眼閉隻眼不去過問。
1966年8月4號這天,天色未亮趙月娥就起床了,打算再去山裡碰碰運氣。
沒辦法,她是婦道人家,比不過隊裡的那些壯漢們,她要想從山裡弄一些野味,隻能比大家早點過去。
林秀也醒了,看著正在穿衣的她開口:“媽,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再睡一會,等天亮一點就起來幫你大嫂做做家務,我一個人上去,爭取在上工前回來。”趙月娥麻利地穿好衣服就掀起門簾出去了,來到外麵的小茅屋拿上工具就悄悄出了門。
一路摸黑到了山腳,東邊的天空依舊黯淡無光,隻有弦月的淡淡亮光照耀著地麵。
突然間,她看見不遠處隱約有個模糊的高大人影,人影後還有一個黑乎乎的大東西,心裡立刻一緊,腳步也緩了下來。
但是轉念一想,她趙月娥平生沒做過虧心事,還時常幫著鄰裡之間,就算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不應該纏上自己。
她緊緊抓著手裡的鋤頭,沿著唾沫,一步步朝著那個人影靠近。
等到走近些,她才看清那是一個男人,那個大東西竟然是一輛汽車!
心裡再驚奇,她在隻看了一眼就趕緊移開視線,想從路邊悄悄走過。
突然,那個人影說話了,“老鄉你好,我車裡有個孩子,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你能好心給口吃的嗎?”
趙月娥先是被他嚇到心裡一咯噔,等到他說完話才稍微鬆口氣,心裡暗示自己不怕,好歹是個能說會動的大活人。
但是對於這個大活人的請求,她有些猶豫。
她上山來,身上是帶了兩塊玉麵窩窩頭,但那是自己的早飯用來補充體力的,因為要是遇到了小動物就要去追趕,沒體力可不行。
那個男人仿佛看出她的猶豫,轉身從車裡抱出一個孩子,還拿了一個手電打亮,“這個孩子才幾個月大,又受了傷剛止住血,這會奄奄一息,再吃不到東西就要死了。”
趙月娥一聽幾個月的孩子要死了,心底深處的善心就被激起了,忍不住走上前就著亮光看了眼那個孩子。
入眼的就是孩子的頭包著一大塊白布,看來這個男人說的手上就是頭部了。
她又仔細看了看小孩子,這才發現是個很漂亮的孩子,一雙大眼睛水靈靈地轉動著,雖然受了傷,此刻卻很乖巧。
趙月娥的惻隱之心頓起,“我身上帶的事窩窩頭,這孩子太小吃不了,你跟我回家一趟吧,我給她熬一點稀糊糊。”
黑色中的男人聽了她的話,眼底閃過一抹流光。
“好,謝謝老鄉。”男人感激著,隨後就抱著孩子跟她下山回了家。
林秀和王華也都被驚醒了,看著家裡突然多了一個大男人,都有些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