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一禾側耳傾聽,還真的有叫人渾身刺撓的異響。她爬起來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但沒有出去。
因為已經有人先一步出去了,是房間最靠近的一老一少。他們倆打開車廂的門,把裡麵的棺材抬了下來。
芮一禾:“不是有人在撓外麵的牆……”
單小野:“啊?”
芮一禾:“那是撓棺材板的聲音。”
單小野瑟瑟發抖。
立刻明白拍門的聲音也不是真的在拍門,而是在拍棺材板。棺材裡麵的東西想出來……而他太敏/感,聽到遠處的聲響,以為近在咫尺。
單小野鼓起勇氣,也走到門口。看了眼外麵,再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胳膊……“林爺爺的力氣都比我大。”
你林爺爺手上的肌肉都是鼓起來的,一看就有力氣。
甭小瞧老人,芮一禾知道很多老人的力氣比年輕人更大。他們年輕的時候乾過力氣活,缺乏運動的年輕人就算有年齡的優勢也比不上……更何況林振邦老爺子疑似“超人”,力氣不同常人。
棺材裡麵的東西不知是感覺到棺材的晃動,還是聞到了外麵有人氣,拍打棺材的聲音變得格外的響,指甲抓撓棺材蓋的聲音讓人牙齒發酸,頭皮發麻。
“咚——”
棺材被放在地上,棺材蓋也被裡麵的東西頂起來一點。
李朗輕鬆的把蓋子摁下去。
“好凶啊,”林振邦老爺子說著,又彈了一遍墨鬥線。
李朗把棺材裹得根本看不出是一具棺材。這麼大量的吐絲,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負擔。棺材裡麵的東西還不消停,使命的抓棺材板。他也顧不上,打著哈欠搖搖晃晃地回屋。
好像再慢一點,他就會在外麵睡著。
……留下林振邦老爺子一個人守棺。
老爺子對站在門口的芮一禾和單小野露出慈祥的笑容:“回屋吧!回屋吧!沒事的。把門關好,沉沉的睡上一覺,天就亮了。”
賓館裡的陰森都被他沉穩平和的話語驅散了幾分。
老爺子說完,盤腿坐在老槐樹旁邊花台上。眼睛一閉,嘴裡吐出經文。
芮一禾沒有辜負老爺子的好意,將背在身後的處於“魔化”狀態的右手放下,回床上閉上眼睛。
單小野能聽到老爺子念經的聲音,也能聽到棺材裡輕微的響聲。他默念不怕不怕,但發現自己還是很怕。
這肯定是睡不著的,不如說會話。房間裡有聲音,就聽不見外麵的聲音。
單小野把蒙頭的被子掀開,轉頭一看,旁邊床上躺著的那位,神態安詳,呼吸又輕又淺。
……嚶,芮老板又睡著了。
……
清晨,芮一禾是被外麵的聲響吵醒的。
單小野沒在屋裡,不過他一會就回來了。
“洗臉不?”
他端進來一盆水。
裡麵有張粉色的帕子,一看就是新的。
老板娘絕沒有這麼大方,不可能主動給客人提供洗漱用品。
果然,單小野說:“鄭小鬆從外麵買回來的,不僅買了洗臉帕,還買了盆、牙刷牙膏、礦泉水……”
其實還有紙巾……整個賓館居然找不到一張衛生紙,太喪病了。
芮一禾洗完臉整個人都徹底清醒過來,精神奕奕。像她睡得這麼好的,玩家裡沒有第二個,而且像她這樣八點才起床的,也是獨一份。
小賣部還沒開門。
鄭小鬆和孫學政出去看了一圈,回來說鎮上隻有一家小超市開門了。外麵一個人都沒有,沒看到晨練的老人,也沒看到上學的孩子,人們好像都還在睡覺。
這和玩家們想象中的鎮民雞鳴起床不一樣。
九點多鐘,一個穿著花布裙子的女人用鑰匙打開小賣部的門。她年齡在五十上下,眉眼和昨天的老板娘有幾分相似,不過刻薄相更勝三分。
“嚇!”
她抬頭看到牆上掛著的一整排麵具,臉色煞白。
“死妮子,掛的什麼玩意兒。都說了,不準買鬼婆的麵具……嚇死老娘了。”
她罵出一串臟話,一轉頭看到院子裡的十多個男女,撇了撇嘴。
玩家們都像刻薄相女人一樣,以為麵具是老板娘掛上去的裝飾品。隻有芮一禾和單小野知道,麵具根本不是老板娘掛的。
鄭小鬆:“老板娘呢?說好的包一日三餐,我們什麼時候能吃上早飯?”
“她病了,我是她媽。早飯我給你們弄。”
不耐煩的丟下一句話,她走進賓館旁邊有一間獨立的小偏房,把門一摔。
這就是廚房,老板娘昨天在裡麵蒸飯炒菜。房子是用黃泥和石頭修葺而成的,門板破爛,被這麼用力摔一下,一直嘎吱嘎吱作響。
半個小時之後,刻薄相女人沉著一張臉從廚房裡走出來,搬出一張折疊桌,支起來擺在院裡。
昨天分兩桌,今天就隻有一張桌子。
女人端出一大盆清得看不見米粒的粥,一小盆饅頭和一碗鹹菜,往桌上一摔。
“喏,早飯。”
芮一禾實在沒什麼胃口,特彆是看到女人手指甲裡黑漆漆的,剛剛這手還摳進米湯裡麵了。她就用手撐著下巴,看女人搬來人字梯,從牆上摘下鬼麵具,一一摔碎,用腳把大塊的碎片踩得更碎。
因為爬上爬下變得紅彤彤的臉上,藏不住骨子裡滲出來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