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歎了口氣說:“她是不是人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人人都想要她死。”
芮一禾對此沒什麼觸動,跟林振邦老人商量:“我看小貨車就彆開進鎮裡了。找個隱蔽點的地方把車停了,我們步行進鎮。既不引人注意,又不怕彆人打車子的主意。”
林振邦老人覺得好。
鎮上的形勢隻會越來越壞, 能讓鎮上的人忘記賓館裡還住著幾個外鄉人是最好不過了。
藏車子的事情就交給孟思路辦, 他是這方麵的行家。
等回到賓館的時候, 天已經黑了。三條街隻有兩盞路燈,就算在大街上有房子的人家, 晚上也照樣會回到寨屋居住, 所以沒有人發現他們摸黑回來。
賓館裡卻是開著燈的。
組長先生係著一條圍裙站在灶前,英俊的容顏襯得破舊小廚房多了幾分雅致,沉重的鐵鍋在他手裡像個沒有一點重量的小玩具。手一顛, 菜肴在空中跳躍, 鍋內火焰熊熊, 食物霸道的香氣飄散在賓館的每一個角落。
芮一禾的肚子立刻唱起空城計,鑽進廚房裡拿碗筷。不僅拿自己的,還拿了組長先生的。
她估摸著引路使並非能夠辟穀, 隻因為上一個副本的身份是管家, 所以沒有上桌……哪有管家和客人一切用餐的?這回扮演的角色是工作小組的組長,和組員一起吃飯就太正常了。
更何況是自己親手做的飯菜……不吃白不吃。
紅油包裹的肉片卷起,像一盞盞小燈籠, 青椒紅椒配色,不提香味就單論一個“色”字, 便能給廚師的滿分。這份小炒肉的美味,言語難以形容。
主食還是饅頭。
饅頭香軟……可芮一禾還是更愛吃米飯, 覺得小炒肉就該配熱氣騰騰的米飯。
她嘀咕, “若是有米飯該多好。”
組長先生:“把你嘴裡的食物咽下去再說話。”
芮一禾照他說的做, 還喝了兩口湯。
“若是有米飯該多好啊!”
又說了一遍。
組長先生:“……拳頭大的饅頭你吃了四個,手上拿的是第五個。”
他略帶譏諷的想,真沒看出你不愛吃饅頭。
芮一禾:“哎,好想吃米飯啊。”
組長先生:“……”你有本事放下饅頭再說話。
可她就是隻念叨,不丟碗放筷子。組長先生腦仁疼,正準備離開,來個眼不見為淨,她又開始說正事了。
她問拿到麵具,三處風水寶地選哪一個。
“哪一個都可以……先拿到麵具再說。”
兩個人把桌上的食物掃光,組長先生又一次從神奇的上衣內兜裡摸出煙盒,上下一晃,一支煙從盒子裡彈出來。低頭叼起香煙,沒點火。手執銀質打火機敲了敲桌麵,見玩家們都看向自己,才說:“晚上不要去墓地,很危險。”
若要問他為什麼,有多危險,他是不會說的。沒什麼表情的拿出神奇物品“千麵”,讓玩家們測陰氣值。
芮一禾、蘇安瑤、林振邦和呂迪各自增加2分,陰氣值由原來的0、6、7、7變成2、8、9、9。
單小野的陰氣值由8分變成9分,其餘玩家沒有變化。
回收“千麵”後,組長又一次神出鬼沒的消失了。
引路使不在,林振邦老人讓玩家們把燈關了睡覺。
不能去墓地,晚上也沒地打聽消息,確實隻能睡覺……可關燈?燈光讓人有安全感,孟思路問為什麼要關燈。
林振邦老人:“關燈未必會撞鬼,開著燈卻一定會引來鎮上的人。”他有預感今夜會很漫長,但凡有事發生,賓館明晃晃的燈就如同是在給頭腦發熱的鎮民們指路……一群瘋狂的鎮民比單個的鬼和僵屍更可怕。
這番話一說,新人們都覺得身上發涼。
羅嬸又哭又求,也沒有人放過她。她看起來既不是僵屍也沒變成怪物,就是一個普通人。可鎮民們紅著眼要殺她,沒一個人站出來說不能殺人,殺人不對。
古戲樓的方向一直有火光,亮得玩家們心頭發慌。
芮一禾總覺得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焦臭味,躺在床上沒能立刻睡著。另一張床的單小野像烙煎餅一樣翻來覆去,更讓人覺得煩躁。
她坐起來,目光掃過單小野。
借著朦朧的月光,她看到單小野身軀蜷縮著,右手高高舉起,姿勢十分奇怪。
“你在乾嘛?”
單小野不回答。
不對勁!芮一禾沒發出一點聲音的走到單小野床邊,就見他鼻涕眼淚滿臉,表情僵硬,嘴巴卻張成O形。
再看他的右手,努力伸向頭部,而腦袋卻在往後縮。
這姿勢,仿佛在躲避著自己的右手。
芮一禾定神一看,發現那隻手裡攥著的竟然是一枚生鏽的鐵釘。
單小野想把鐵釘往嘴裡塞?不,不是單小野,是有兩個意識在爭奪身體的控製權。
芮一禾腦子裡立刻冒出一個詞:鬼附身。
她立刻打開燈。
單小野的眼淚像小溪一樣流淌……他躺到床上,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床很硬,比學校裡隻鋪了一層棕墊的床還要硬,他感覺賓館的床沒這麼硬……還很冷,被子忽然變得不保暖,簡直像是直接睡在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