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一禾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正聽到後半段。她往旁邊一避,就看到錢四娃一臉狂熱亢奮的表情推門出來,瘋癲顛跑下樓,正好撞見成群結隊往北邊來的村人。
“四娃,你怎麼出來了。”
一個村人高聲問:“不是讓你守在樓裡不要亂走嗎?”
錢四娃一言不發,衝向人群。
隨著他的步伐,地麵震動,一排頂端尖銳無比的土柱從泥土裡鑽出來,走在前麵的村人被刺個腸穿肚爛。
原來他是一個土係異能者。
“你瘋啦?”
憨厚老實的大叔嘴裡嗬一聲,哈一聲,手臂肌肉傾軋,一通橫掃,攔路的土柱折斷大半。
村裡的人不乏異能者,反應過來後,戰局出現一麵倒的態勢。
這時,空靈美妙的聲音在錢四娃的身後響起。
原來是名叫月嬋的少女,衣衫襤褸的來到樓下,赤足踩在濕潤的汙泥裡。她仰著頭高歌,纖細的脖子拉出優美的弧度,像一隻美麗的白天鵝。
歌聲是催命的符咒。
村裡人的表情變得狂躁,一部分人受到歌聲的蠱惑,忽然開始攻擊身旁的人,而受到攻擊的人避開兩三次,也被引出真火。
兩三個人抱成一團,用著足以殺人的力量,攻擊對方。
血花四濺,水流與植物橫飛。
不出芮一禾所料,村裡有足夠的食物,還能種植變異程度不高的蔬果,是因為有木係異能者和水係異能者的存在。
蒲俊趴在樓梯的欄杆上,伸長脖子往外看:“我們要去幫忙嗎?”
芮一禾:“你覺得用得著嗎?”
好像用不著……
芮一禾歎息一聲:“那是她的舞台,沒出演出事故,不用我們去搶風頭。”
月嬋的歌聲越發嘹亮,讓人心神震顫。
滿臉猙獰的村人是一群醜陋的舞者,跳出的卻是最儘興的一場舞蹈,拳頭擊打身軀和聲音和疼痛難耐的悶哼是最美妙的伴奏。
每當有村人被生生的打死,月嬋的歌聲就更是動人。
村長趕來了。
帶來村裡剩下的人。
芮一禾並不知道,幾分鐘之前,村長正跟蒲少平談生意,談的自然是一行人裡的兩個年輕姑娘——芮一禾和蒲美美,到底需要多少糧食,才願意賣給村裡。芮一禾青春年少,真是適育年齡,價格自然高一些。蒲美美其實更年輕,可惜肚子裡懷著孩子。現在的孩子不能買賣,砸在手裡虧損就大,她是要消耗糧食的。
村長對蒲美美興趣缺缺。
拋開蒲少平的憤怒不談,來遲的村長似乎並不受歌聲的影響,他大喝一聲,雙手高舉,金色的電光在他兩手之間彙集。
芮一禾躍下樓梯,走向月嬋。
村長身邊的電光照亮整片天空,威力必然不弱。
芮一禾正欲動手,卻見村長保持著身體前傾的姿勢,將送出少許的雷電收回,雙手往自己頭部狠拍。
“嘭——”
電光在身上遊走,劈裡啪啦,他整個人瞬間焦糊如炭。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萌生自/殺的念頭。
芮一禾回過頭。
蒲俊站在門口,神情驚訝地盯著自己的雙手,喜色中帶著些恐懼……他正想告訴芮一禾,剛剛的奇妙經曆,就見月嬋帶著瘋狂的笑容,暈倒在地。
濃鬱的血氣裡,地上全是村人的屍體。
錢四娃拖著僅剩的一條腿,艱難地往前爬,伸出手想要抓住月嬋潔白的小腿。
“月嬋,我把傷害過你的人都殺掉了……”
芮一禾將人踢開了。
渣滓記性不太好,忘記欺辱過少女的也有自己一份。
……
月嬋是在火光中醒來的。
血氣太盛,會引來喪屍,屍體得全部燒掉。
“醒啦?”
蒲美美並未貿然靠近她,隻是將一碗營養液推到她麵前。
“這是營養液,你喝一點應該能恢複異能。”
月嬋沒動。
女人們都被集中到樓下,開闊的環境讓她們更有安全感,梅黎挨個用水係異能治療女人們身上的傷,然後喂給她們一碗營養液。
令人發指的是她們每一個身上都有傷,隻是輕重程度不同而已。
好在女人們都是末世之後才被村裡人關起來的,還沒有芮一禾在石頭記憶裡見過的被關押日久的女人的麻木和絕望。
可即使如此,終身可能都難以磨滅的傷害已經造成。
後半夜的時候,大多數女人已經沉沉的睡下。
月嬋自醒來開始,一直沒有任何的動作,她看著天空的明月,不言不語,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芮一禾正煩惱要把女人們怎麼辦,丟下肯定不可能,跟著他們上路隻會更危險。
天快要亮的時候,蒲少平和蒲俊將做好的早飯送過來。
怕女孩們見到男人害怕,晚上他倆避得遠遠的。見女孩們情緒稍微平緩一些,才敢靠近。
蒲少平在廚房裡找到一袋麵粉,早餐是嚼勁十足的手擀麵。澆頭有菜有肉,揭開鍋蓋後飄出的香味,已經證明麵一定好吃。
好幾個姑娘吃著熱騰騰的麵,淚珠跟著就滾到麵湯裡。
蒲俊端著麵坐到芮一禾的身邊,難得的對著老爸做的美食,竟沒什麼胃口。他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感性的人,心酸得難受。
芮一禾吃得很香。
蒲俊沒滋沒味的吃下兩口麵,忽然開口問:“表姐,姓黃的全名叫什麼?”
“問這個乾嘛?”
“我試試自己的異能有沒有詛咒效果。”
芮一禾:“……黃聞濤。”
安靜整夜的月嬋說話了。
“你說的是D市的黃聞濤……”
蒲俊連忙道:“住在廣平街的那個。”
月嬋點頭。
“你認識他?”
“他是我哥哥,親生的哥哥。”
蒲俊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們和他有仇?”
蒲俊不忍心騙她,點點頭。
“你不用為難,”月嬋輕聲說:“我和他也有仇……我遭受的一切苦難,都拜他所賜。”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