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一禾兩人並不知道，比他們先一步離開的蒲葦三人很湊巧的和安妮在同一幢樓，還在同一層樓。他們按照名單順序準備截胡被定義為殘次品的人們。此時，蒲葦正勸說站在走廊上抽煙的男人：“勸業所的人馬上就到，你要不要跟我們走。”
男人：“去哪？”
蒲葦：“去一個不以顏值來評定一個人的地方。”
男人苦笑：“世界上可能有這麼一個地方嗎？”
蒲葦沒就這一點多說，隻是道：“總之得先跑，不然在這裡也是等死。”她瞥一眼床頭的半瓶毒藥，意有所指。
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死的，男人沒有。否則他早死了，等不到蒲葦來。
因此，男人說：“我跟你們走。”
他也沒有彆的選擇。
“先進屋，”單小野將幾人推進屋，掩上門。一隊全副武裝的製服壯漢從門前跑過，扣押站在七八米外整容公司的女職員，然後衝進屋中。
不一會，安妮和男友就被恭敬的請出來。
蒲葦：“執政官不會允許第二個顏值100分的人存在，芮老板不是說她勉強也能算作是你們的同伴嗎？她有危險，你不幫忙？”
“不……”
單小野將門徹底關上，連最後一絲縫隙也不留。
“彆說是她，就算親眼看到芮老板陷入險境，我也不能動手，而是要馬上掩護你離開。芮老板交代過，我的任務是保護你。放心吧，這幾個人奈何不了她。”
單小野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確定所有人都下樓走遠。才打開門，“我們也走吧。”
然而，勸說第一個目標很容易，但到第二個目標家中時，即將被定義為殘次品的夫妻倆卻不願意跟著他們離開。
方不平見夫妻倆頭發花白，忍不住問他們多少歲。
大概是很久沒人外人說過話——老夫妻的顏值跌落20以下，有錢也花不出去，更彆說有人會跟他們聊天，能堅持三個月不餓死已經是奇跡。
“43……”
方不平：“怎麼會這麼老？”他愣住幾秒才反應過來：“你們不是因為顏值太低找不到工作，而是因為還不起貸款才會被送進勸業所的？等等，你們知道自己要被送進勸業所嗎？”
“我們的兒子會在那之前把欠的貸款還掉的。”
方不平：“他不會還了。”
“你胡說！我兒子可是顏值80分，再進一步就能成為大人的存在。他不會不孝，還會拿錢回來給我們買吃的穿的，帶我們出去理發、做臉，為我們重新找到工作……”
蒲葦隻是看著他們，對上這雙透徹而明亮的眸子，夫妻倆說不下去了。
“你們真的不跟我走嗎？”
“就算你們說的是真的，我們也能走。要是走掉，執政官怪罪我兒子該怎麼辦？”
蒲葦沒再勸說。
下樓之後，方不平才把猜出的夫妻倆的情況說給單小野聽。說是猜的，但好漂亮都市裡有太多類似的家庭，不存在猜錯的可能性。
“這夫妻倆肯定是替兒子貸款整容了。”
方不平歎息一聲。
“人總是會老的，顏值一年比一年低。老人不求高顏值，哪怕隻是想要有一份能保命的工作，要花在維持顏值上的錢都非常高。”
“年輕人負擔不起。”
“有些孝順的年輕人咬緊牙關也要養著父母，一家子人勉強度日，有些狠心一點的直接和家裡斷絕聯係，月貸也不用再還，還能擺脫兩個負擔。隻要你顏值高，誰管你道德水平如何。就拿這家來說，但凡能還一點錢，哪怕每個月不還足，夫妻倆也不至於上勸業所的名單。”
單小野問：“如果一個孩子不能贍養老人，多生幾個行不行？”
“行啊！養孩子其實不花什麼錢的，但就怕生下來的孩子長得醜，對一般的家庭來說就會變成巨大的負擔，”方不平冷漠地說：“但也不是沒辦法解決。就像孩子可以不管父母，父母也可以不管孩子，繼續生下去，直到生下一個漂亮的孩子為止。”
醜的孩子呢？十六歲成年就進勸業所？
單小野漠然。
“有些人選擇多生，有些人選擇不結婚不要孩子，”方不平自嘲道：“我想結婚的時候，沒條件結婚。等混成這個鬼樣子，也熄了結婚的念頭。自己受過的苦，沒必要讓孩子們再受一遍。萬一生下一個不好看的，害人受苦受難。”
蒲葦一直沒說話，靜靜等他們說完才道：“按照名單上的人一個個去找太慢，而且效率低。有願意跟我們走的，自然也有不願意的，我現在有兩個方案，你們聽聽覺得哪個好。第一，劫勸業所裝滿人的車；第二，直接進勸業所搶人。沒有真正被定義成‘殘次品’、戴上鐐銬之前，總還抱著一兩分的希望。人要被逼到絕路，才敢反抗。”
單小野覺得最絕望的是勸業池裡的人，不過池水特殊，要把泡在裡麵的人弄出來得請教魏嬸。
方不平：“我選一，勸業所不好進不好出。不過我們劫車的地點，可以選距離勸業所近一點的地方。這也算是絕望的媽媽給絕望開門，絕望到家了！”
蒲葦：“那我們現在得思考一個新的問題，怎麼安置救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