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之前的很多年,她都沒有活明白。可真要做抉擇的時候,她敢於承擔責任。自始至終沒放開救過她人的手,不能同生,便同死,從容離去。
她在我心中是個很厲害的人。”
高昂無法辯駁,他很聰明的什麼都說。隻是哭,不停的哭,十四歲的孩子哭得打嗝,在如鐵塔般的壯漢們的襯托下,簡直如同可憐的小雞仔,隻會叫媽媽。
一直喊著:“媽媽我怕。”
魏玉琴受不了了。
“我是他媽,讓我替他吧!你們砍掉我的手和腳好了。”
花臂壯漢們放開高昂,獰笑著一步步靠近魏玉琴。
芮一禾搶過一個壯漢手裡的砍刀,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跑出幾步,回頭一看,壯漢們身上的傷口全部愈合,一齊追來。
芮一禾帶著精神恍惚的魏玉琴躲在暗巷裡,聽她喃喃道:“我得回去,小昂還在他們手裡。”
魏玉琴站起來。
芮一禾拉住她,看著她的眼睛問:“你還記得白茉莉嗎?”
白茉莉……白茉莉……
芮一禾見提白茉莉有用,又說:“你說過把她當親生兒女的。”
魏玉琴神色變得清明幾分,嘴裡呢喃著白茉莉的名字。每叫一聲,語氣愈發堅定。
忽聽外麵傳來十四歲的高昂的聲音——“媽,你在哪?你快出來,他們追上來了!他們抓住我了。媽媽,你快來救救我。”
魏玉琴目光重新變得渾濁,眼淚直流。
芮一禾能看到,街上遊蕩的全是高昂。十四歲的高昂、十五歲的高昂……一直到二十五的高昂。這些高昂都是魏玉琴內心深處對兒子的愧疚,她認為自己沒把孩子教好,害怕孩子變壞,又恨自己沒本事,對兒子的教育無能為力。
做媽媽的不會怪自己的兒子薄情、白眼狼、是非不分。
可憐天下父母心。
芮一禾用身體擋住外麵的高昂,繼續說:“魏嬸,白茉莉比他更需要你。外麵那個是假的,白茉莉是真的。白茉莉死在【送棺】副本裡,已經不是人變成一隻孤魂野鬼,你還記得不?她隻能依附你而生,你要是不醒過來,她會跟你一起死去。”
誰能阻止一個母親為孩子付出呢?
芮一禾不能,但她慶幸魏嬸不止一個孩子。
“你兒子在人間界!你聽我說,高昂在人間界活得好好的。”
“但白茉莉為救你化作橋梁,溝通你和我的魂魄。我在幻境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或許都在消耗她的力量。你知道,她的脾氣有多犟,除非力量用儘,魂飛魄散,否則一定會不放棄叫醒你。”
每一個字都如重錘敲在魏玉琴心頭,她眼中滿是焦急,身體發抖。已然聽不見“兒子”的聲音,眼睛隻能看見芮一禾,並透過芮一禾看到廢棄工廠裡,自己和芮一禾的身體,以及懸在兩人手腕上的微微發顫的半透明絲線。
魏玉琴一字一頓地說:“這是幻境,小昂是我的幻覺?”
芮一禾:“對!你再不醒來的話,白茉莉要哭了。”
哢嚓——幻境破碎。
芮一禾隻覺得一股力量將她身體往後拋去,眼前發黑,意識混沌,醒來的時候工廠裡的一切都有重影。
五個單小野伸著手在她麵前亂晃。
“芮老板,能看見嗎?”
周邊的聲音也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嗯,我能看見。”
大概半分鐘之後,不適的症狀消失。芮一禾站起來,見隻有單小野在一旁,“魏嬸呢?茉莉沒事吧?”
單小野:“有事的是魏嬸,哎!白茉莉鬨彆扭,魏嬸在哄來著。”
二胎吃老大的醋很正常。
芮一禾表示理解,不打算摻合倆人的事。
白茉莉的魂魄鑽進麵具裡不肯出來,但她的魂魄本也有不小的損傷,魏玉琴覺得蘊養一下挺好。操心的老母親稍微吃下一些東西補充能量,便離開工廠。
夜晚是繪製陣法的好時機。
芮一禾跟蒲葦打過招呼,也帶著丁奇格走了。
夜晚也是殺不良商人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