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至東宮南門, 才發現門口站滿了身份不明的士兵。
薛遙趕忙帶著五崽六崽往回跑, 穿過樂壽堂時, 恰好看見尚書房外那群假侍衛從北麵巷子路過,薛遙拉著兩隻崽躲到門後。
等那群士兵離開, 薛遙三人往相反的方向,躲進巷子南邊的古華軒。
“西宮被封鎖了,出不去。”薛遙小聲說。
六皇子說:“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大哥和二哥就該回來了, 咱們先去西園躲一躲吧?那裡有個假山洞,這些人不一定知道!”
暫時也想不出其他辦法,宮殿裡肯定不能藏,薛遙隻能跟著兄弟倆,躲進涼亭邊的假山洞裡。
好在皇宮夠大,那群朝北追去的隊伍許久沒再出現。
一個時辰仿佛無限拉長,三個人都豎起耳朵,注意園子外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 古華軒裡傳來腳步聲。
薛遙立即拉起兄弟倆,準備轉移陣地。
那隊侍衛從古華軒西門直入, 幾乎瞬間衝進園子裡。
剛走出假山的薛遙來不及逃跑,趕忙拉著兄弟倆躲了回去,屏住呼吸。
二十多名假侍衛站在園子之外商議一陣,隨即分三路行動, 其中有七個人朝西邊這片園子跑過來。
假山後的薛遙心跳如雷, 五崽和六崽已經做好偷襲的姿勢。
如果隻有七個人, 五皇子和六皇子說不定還能應付,但附近還有其他侍衛,如果鬨出動靜,另外十多個人也會衝過來。
猶豫之下,薛遙抬手攔住了準備偷襲的兄弟倆,不敢輕舉妄動。
七個假侍衛搜查過涼亭花壇,繞過周圍的樹木,沒發現皇子行蹤,便回到據點準備歸隊。
然而,其中一個侍衛離開前朝假山看了一眼,目光注意到假山邊緣狹窄的縫隙,立即轉身獨自朝假山走來。
薛遙吞咽了一口,想商量下一步對策,卻不敢發出聲音,眼睜睜看著那侍衛手握長刀走過來。
隻剩三步的距離,古華軒外忽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假山外那群侍衛聽見動靜立即轉頭,看向腳步接近的方向,其中五個侍衛拔刀衝出門外,剩下的兩個侍衛沒有走,回頭一起朝假山走過來。
隻剩兩個侍衛,薛遙從地上挑了一塊大些的磚塊抓緊了,抬頭跟五皇子哥倆使了個眼神,準備偷襲那兩個侍衛。
假山的縫隙太小,薛遙幾人擠出去顯然吃虧,便打算等侍衛往裡探頭的時候再偷襲——
然而,那侍衛走到假山外,並沒有朝裡張望,而是翻出一根火折子,點燃後,順著假山縫隙丟了進去。
被丟進來的火折子,在薛遙腳邊點燃了枯草。
薛遙慌忙伸腳踩踏火苗,顧不上發出了響動。
原以為那侍衛會趁機偷襲,假山外卻突然傳來兩聲悶哼,接著是“噗通”兩聲倒地聲。
薛遙這時候還提著衣擺用力踩火苗,直到假山外傳來熟悉又帶些陌生的嗓音——
“出來吧遙遙,爺在了。”
這嗓音變得有些小男人味了,乍聽是聽不出來的,可遙遙就是從這語氣裡認出了旺仔味,眼圈一下子紅了。
不需要多想,他就能確定,他的小胖崽回來了!
來不及擦淚,薛遙跳過火苗,從假山縫隙擠出去,衣服領口都刮壞了,也渾不在意,箭步衝上前,撲抱住假山外的少年。
記憶中柔軟的觸感被堅硬的銀甲代替,這場時隔一年多的擁抱,撞得薛遙胸口發麻。
撞疼了也不錯,可以把重逢的淚水怪罪到疼痛上。
“殿下都不給我寫信!”薛遙這一年多來一直在擔心小胖崽那紋絲不動的清零安全感,每日都在思考重逢後如何哄崽,可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出口的話卻全是埋怨。
“一年多了,我加起來都沒離開殿下這麼久!”
“我把最好喝的奶都給殿下六哥喝了!不喂殿下了!”
“我攢了很多很多好喝的奶哦!不過都是給殿下五哥六哥攢的!”
薛遙嘰哩咕嚕發了一堆狠話,最後卻以一句“殿下喝奶嗎”,承前啟後的鞏固了自己在胖崽心中“遙遙還能更傻嗎”的一貫形象。
陸潛沒說話,安靜地任小伴讀摟抱。
薛遙抬頭對視上那雙沉靜的淺瞳,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說話的小胖崽,有種虛假的成熟感。
而且,陸潛的美色已經擺脫了嬰兒肥和雙下巴的扯後腿,光是對視,就足以讓所有人不好意思的自慚形穢,薛遙不好意思得理所當然。
薛遙想掩飾自己的失態,低著頭,語速飛快的說出更多傻話。
陸潛卻始終不說話,任由老父親在創造傻話語錄上,越走越遠。
是個不孝崽了!
但薛遙喜歡這樣的崽,王者歸來的崽就該有這樣的氣勢,要是崽跟他一起說傻話,他沒準還失望呢。
總之,陸潛怎樣,在他心裡都是好的,以至於一時半會,沒發現小胖崽臉上不正常的冷漠麻木。
五崽六崽差點沒敢認自家七弟。
直到侍衛衝進園子,對著陸潛喊了聲“寧王”,五皇子才怔怔地走上前細看。
“七弟?”五皇子輕聲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