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遙本來想看笑話,但餘光發現陸潛看著自己,於是轉過頭,就見陸潛微微朝門外扭了扭下巴。
薛遙立即反應過來,陸潛是想讓他借這群人的窘迫脫身。
“咱們本來是鬨著玩的,但確實跟小哥打了這個賭,也不能不認賬。”薛遙一本正經地定調子了。
紅臉漢子立即爭辯道:“那我也沒讓你請軍師下棋啊!”
“也是……”薛遙聲息一口氣,故作為難道:“這樣吧,諸位少俠出來辦差,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出這麼些銀兩,我先替諸位認了這筆賬。”
劍宗弟子頓時睜大眼睛看向薛遙!
這個慫唧唧地師叔居然一口替他們認下巨款欠帳!
“但我身上沒帶這麼些銀票。”薛遙轉頭對陸潛說:“隻能先跟你結五百兩現銀,剩餘的我給你打欠條,行嗎?”
一眾劍宗弟子小聲嘀咕:“師叔要全認嗎?兩千兩……”
“要不就按一開始說的一千兩吧……”
“幾輩子也掙不來這麼些銀子啊,不過是玩笑話,師叔……”
這麼多天來,這群劍宗弟子頭一次誠心誠意稱呼薛遙“師叔”。
薛遙擺擺手,讓他們不用多言,而後從錢袋裡抽了張銀票,遞給陸潛。
這實際上就是陸潛的銀票,他代為保管而已,現在掏五百兩還給陸潛,卻讓這群劍宗弟子對他感激涕零。
緊接著,薛遙跟隨陸潛去樓下寫欠條,一群劍宗弟子沒人好意思跟下樓,都縮著脖子,乖乖在雅間等著。
出了雅間,兩人的手就握在一起。
薛遙也不知道是陸潛先抓住了他的手,還是他的手先有了自己的想法,主動去找陸潛的手。
他隻知道掌心貼合的一瞬間,自己像是落入了歸宿,心安讓他時刻警醒的大腦,陷入棉花糖一樣的安逸中。
兩人牽著手迅速避開酒館裡的人群,從後門逃了出去。
他們有默契地不說一句話,以薛遙的極限速度往小樹林裡逃跑。
跑了一陣,薛遙想喘口氣,陸潛就停下來。
他想,他跟叛逆崽什麼時候這麼有默契了?
結果不是,陸潛是察覺有人追上來了。
男人的嗓音從身後傳來:“真沒想到小師弟這身輕功已入化境,師兄欽佩不已。”
“殿下。”薛遙急忙告訴陸潛:“這人就是顧青遠,他說要替劍聖教訓你!”
那天,薛遙被顧青遠劫走後,被帶到附近竹林小宅裡。
經過兩三招試探,顧青遠就猜到自己抓錯了人。
打聽出薛遙和小師弟交情不錯,顧青遠便將錯就錯,留下薛遙,等小師弟找上門。
今兒還真找上門來了,找得他措手不及。
昨天劍宗門下幾個弟子來京城辦事,途經顧青遠的住所,便上門拜見。
顧青遠安排幾個小輩在相距不遠的酒樓歇腳,也請這些小輩代他“照顧”薛遙,意圖讓小師弟放鬆警惕,上門奪人。
沒想到這位小師弟比他還喜歡玩陰的,不費一招半式,把人給偷走了。
好在顧青遠及時發現,自己院中東西廂房的窗子被人撞壞了,猜到剛才被人跟蹤,家中也已經被人搜過了。
這世上竟然有人能逃過他的感知,跟蹤兩裡路不說,還無聲無息地在他老巢踩點,此後隻花了不到兩刻,就在附近酒樓裡找到了薛遙。
顧青遠有點明白了,師父信中說的話,為什麼有種前後矛盾的感覺。
大概是既為有這樣的徒弟而感到驕傲,又為徒弟太過超出掌控的天賦,感到自慚與不甘。
顧青遠有些興奮起來,好奇這個小師弟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拔劍吧,師弟。”他神色慵懶,一轉扛在肩上的長劍,刀鞘“咚”的一聲紮入幾步外的泥土裡。
陸潛神色冷厲:“比輕功。”
薛遙:“……對!有本事咱們比輕功!”
心知肚明是假龍傲天,該耍賴時不能在乎臉麵!
“咱們都是劍聖嫡傳弟子。”顧青遠提著劍朝陸潛走來:“比哪門子輕功?”他目光盯著陸潛,卻挑眉對薛遙說話:“小兄弟,刀劍無眼,你用你最快的速度躲到百丈開外,否則,我就拿你試劍了。”
薛遙倒抽一口涼氣,原本覺得這人還挺像個人的,至少給他吃給他喝也沒為難過他,沒想到!
“你難不成要殺害我這樣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薛遙拷問對方的良心!
顧青遠一歪腦袋,扭頭挑眉嚇唬他:“試劍未必非得殺死嘛,我可以隻卸你一條胳膊。”
薛遙被嚇到了!
“彆怕,師父有門規,不許傷及無辜。”陸潛安慰小伴讀。
顧青遠咧嘴一笑:“師弟彆忘了,師兄三年前已經出師了。”
“那又如何?”陸潛眯眼冷冷道:“你敢殺同門師弟麼?”
顧青遠聳聳肩:“敢呐。”
陸潛拉起小伴讀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