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潛用一種果然如此的眼神,不忍直視的看師兄。
那是仿佛看見劍聖悶了一大缸豆腐的眼神。
“怎麼,想學葵花寶典?”顧大俠一臉高傲地詢問小師弟,並把小師弟躲閃的目光理解成害羞求教。
“不想。”殿下斬釘截鐵。
“為什麼不想?”顧大俠疑惑。
陸潛側頭指了指遠處正在涼棚下調奶的賢惠小伴讀,嚴肅地表態:“爺還用得著,不能割。”
顧大俠一臉茫然,但已經習慣了小師弟有些古怪的性格和說話方式,懶得多問,就繼續指導練劍了。
第一段招式練完後,薛遙提著奶壺,投喂崽。
今天的崽心事重重,隻喝了半壺奶就飽了,神色凝重地看著小伴讀,低沉道:“爺會給你留著。”
薛遙一愣,低頭看看奶壺,以為殿下是給自己留了半壺奶,頓時感動道:“殿下懂事了。”
陸潛心領神會地抿嘴一笑,薛遙欣慰地點點頭,二人含情脈脈地對視著。
這天,暖寶寶始終窩在涼棚裡,小鴕鳥一樣縮著腦袋。
薛遙趁陸潛繼續練劍的時候,走到暖寶寶身旁坐下來,輕聲問:“殿下還在為昨天說的事煩心?”
“叫我阿逍!”
“阿逍。”
陸逍這才轉頭看向薛遙:“你要我還是要七弟?七弟他根本不了解你。”
“您也不了解您自己。”薛遙看著他:“說句高攀的話,從小到大,我一直當您是我的知己。”
陸逍眼睛一亮,燃燒的希望把他的內疚感都淹沒了:“你這麼說,那我這片心意也不算錯付。”
“我們彼此都沒有錯付心意。”薛遙抿嘴一笑,往暖寶寶身邊挪近一屁股,一手搭上他肩膀,湊近他耳邊輕輕呼氣道:“殿下想要嗎?”
陸逍一縮脖子,感覺半邊身子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本能地蹦起來退後兩步,驚詫地看向薛遙,結巴道:“你……你這是作甚?”
“噗……”薛遙忍不住笑,低頭一拍手,指著暖寶寶笑道:“瞧您,一試就試出來了。”
“試什麼?”回過神的陸逍發現自己反應過度,趕忙清了清嗓子,撩起衣擺,端端正正坐回薛遙身邊。
薛遙挑眉道:“您對我要是那種感情,剛才就不會感覺那麼彆扭。”
“什麼彆扭?誰彆扭了?”陸逍心知自己上當了,滿麵急火看著薛遙:“你剛剛太突然了!”
“如果是那種感情。”薛遙堅定地看著陸逍:“您就不會本能地抗拒。”
“我沒有抗拒。”陸逍急切地想解釋,但剛剛被薛遙搭著呼氣的半邊身子還在起雞皮疙瘩,他懊惱地低頭想了想,老實地解釋:“不是所有男人都沉迷那種事,阿遙,我對你的感情是超脫欲望之外的,但如果你喜歡,我……”
“超脫欲望之外?”薛遙打斷暖寶寶的告白,認真地開導:“阿逍,你知道嗎,咱們把超脫欲望之外的知己叫做什麼?”
“叫什麼?”
“好兄弟。”
陸逍一皺眉:“那不一樣,你以為我分不清對兄弟和對你的感情?你跟五哥七弟完全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薛遙說:“隻有我了解您,我懂得如何排解您的焦慮,如何讓您敞開心扉,如何讓您感到安全……您對我也是一樣,因為本質上,我們倆很相似。”
都是被父母厭棄的人,都是最容易自我懷疑自我厭棄的人,都慣於犧牲自己討好彆人,都在用渾身的力氣活著。
“原本就比彆人容易受傷,還要裝作比彆人不計較,很累吧?”
薛遙眼神變得憂傷,注視著陸逍,就仿佛看著鏡子裡慌張掩蓋渾身傷痛的自己:“您真的喜歡跟我相處嗎?就因為我能說中您的心事,理解您的需求?可您在我麵前依舊小心翼翼,就因為彼此了解,您還得照顧著我比你兄弟們更敏感的小心思,彼此都小心翼翼,這樣不是也很累嗎?我確實可以理解您,卻沒辦法讓您卸下防備,無憂無慮地做真正的自己,您喜歡這樣的我嗎?”
“我喜歡!”陸逍堅定地看著薛遙,信誓旦旦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阿遙,我不需要你這麼小心翼翼地照顧我,不開心就發脾氣,放鬆一些麵對我,是你想得太多了。”
薛遙眼神放空一瞬。
不開心就發脾氣。
想得太多?
薛遙似乎隻有麵對陸潛的時候,才敢徹底不想任何事,把整個自己都交到陸潛掌心裡,不開心就鬨小脾氣,甚至敢對陸潛不講理。
因為陸潛是個小太陽,薛遙那點小脾氣砸過去,還沒靠近,就已經被陸潛散發的熱量燒成了灰燼。
他知道自己的敏感傷不到陸潛,所以敢放肆。
也因為他和陸潛性格某些方麵的巨大差異,讓他的煩惱和沮喪,在陸潛麵前有著足夠的神秘感,這神秘甚至能激起陸潛的征服欲,所以才會興趣盎然地來哄他、探索他。
薛遙的感性,是陸潛理性世界裡看不透摸不著的奇跡,有股天然的吸引力,讓陸潛興奮地包裹他,不斷挺進觸摸他。
因為無法觸碰的神秘感,薛遙伸出小爪子的抓撓,反而會讓陸潛更加好奇。
暖寶寶卻不一樣,薛遙爪子還沒伸出來,陸逍可能已經受傷了。
“我如果在您麵前放肆,就得看著您為我做出犧牲,委曲求全溫暖我。”薛遙看著暖寶寶:“阿逍,這世上能理解你我的人太少了,所以你才會覺得孤獨,才會病急亂投醫。我可以向你承諾,我不會離開你,我們永遠是好兄弟,但我治不好你的傷。”
陸逍眼神暗下去:“你是不是想選七弟?”
薛遙搖搖頭:“我也不會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