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皇權至高無上,天子的詔書行在地上便如雷霆行在雲間,有萬鈞的威勢,無物可阻。
劉邦將這卷詔書帶到林久手上,就意味著更多的詔書已經被發往郡縣乃至村野。
從東萊到隴西,從雪山到平原,帝國所有受旱災所困和不受旱災所困的疆域,隻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全部都在等待這一場天子親自預告的神跡。
林久對劉邦說,“你走吧,回長安,我要再留一天。”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蓄了一個冬天的【金杯】裡的酒已經沿著帝國的大動脈奔流而下,乾涸的土地痛飲甘霖,每一塊田埂、每一寸土地,冬天播撒下的種子頂開泥土,顫巍巍地、顫巍巍地舉起綠色的新葉。
可有人曾測算過黃河水流的速度?
天色向晚,夕陽燃燒過最後一絲光芒,如飛散的灰燼一般,沉進夜色深處。
野無人,卻不靜。
草木發芽生長的聲音響徹四麵八方,可曾有人聽見過如此聲勢浩大的生長?如驚雷,如霹靂!
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隻要是帝國所轄製的疆域,隻要是黃河流經的土地——
太陽沉下去了,希望卻升起來了。
多少人在此時淚流滿麵,又有多少人伏地跪拜?
萬千黎民,在草木的浩大生長中,跪這一場偉大神跡,消災解旱。
係統說,“【名動天下】已達成。大漢神女,於今日名動天下。”
在林久說出那句話之後,劉邦轉過身,隨意向林久揮了揮手,登上驢車,在晃蕩的鈴鐺聲裡漸漸走遠了。
他在夕陽中來,又在夕陽中走,背影看起來不像皇帝,像詩人。
係統結結巴巴地說,“劉邦這就,就走了?”
林久說,“那不然呢?還留他吃飯嗎?”
係統想說你真的不殺劉邦?但他想了想,還是放棄跟林久掰扯關於劉邦的問題,因為林久顯然不願意說,而他也猜不出林久的心思。
他換了個話題,“可是,抗旱結束了,劉邦都走了,你還留下來乾嘛啊。”
林久讓劉邦先走,她要再多留一天,理由是她所施展的神跡還需要一天時間收尾。
但係統知道林久抗旱用的所謂神跡根本就是放倒【金杯】——扶正【金杯】,這需要什麼收尾啊?她說的這個借口肯定是假的。
林久輕咳一聲,嚴肅地說,“我留下來當然是為了劉徹了。”
係統混亂了,“這又跟劉徹有什麼關係啊?”
林久說,“你忘了我曾經為了劉徹兌換了一套衣服嗎?是時候穿給他看了,他一定會高興的。”
係統突然想到了,林久曾經為劉徹兌換的衣服。
“不要啊!!不要把【大紅薯套裝】拿出來啊!”係統大叫。
“等等。”叫到一半係統反應過來了,“可是,你要見劉徹的話,為什麼不跟著劉邦回去啊?”
“當然是為了給劉徹一個驚喜!”林久邪魅一笑。
係統被她笑得渾身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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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就是你說的驚喜?”係統半死不活地問林久。
“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有沒有很意外?”林久興奮地問係統。
係統沉默了很久,最後委婉地說,“我媽讓我不要說臟話。”
林久說,“你不懂得欣賞我的計劃。”
她此時正盤腿坐在一輛驢車的車頂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驢車的車輪碾過新長出來的茸茸細草。駕車的劉邦哼著輕快的俚俗小調,叼在嘴裡的草莖被夕陽染成暖紅色。
如果讓係統解說這個場麵,他會說,觀眾老爺們不要誤會,林久沒有改變主意追上劉邦,不對,林久確實追上劉邦了,但沒改變主意。
要解釋清楚現在這個場麵,需要先介紹一下林久現在穿在身上的衣服。
沒錯,林久換衣服了,她現在穿著的既不是【持金杯的聖女】,也不是【大紅薯套裝】,而是初始套裝【魂兮歸來】。
這套SSR套裝最著名的戰績就是使用【招魂】技能召喚出了劉邦,堪稱一戰封神。也因為這個戰績太搶鏡了,所以使人往往會忽略這個套裝的被動技能,“身軀透明化且輕飄飄,免疫一切物理攻擊,不需要吃飯喝水。”
【身軀透明化且輕飄飄】,這是林久第一次主動使用這個被動技能,所以她可以輕若無物地盤腿坐在驢車車頂上,而不使劉邦感到不對勁。
因為此時劉邦既看不到她的身影,也感覺不到她的重量。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林久的解釋是,“劉徹剛發了關於我的詔書,現在肯定對我牽腸掛肚的,劉邦回去告訴他我還要一天才能回去,劉徹必然失魂落魄。”
“這時,我忽然出現在他麵前,他肯定很高興。”林久滿懷憧憬地說,仿佛已經看見了劉徹高興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