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啞口無言,想拿身份壓葉穗:“你不尊敬長輩。”
葉穗毫不在意,目光上下掃視了那人幾眼:“尊敬你這種人,我嫌你拉低了我的檔次。”
葉穗話鋒一轉:“而且現在是什麼場合?現在是在沈述父親的生日宴會上。”
“你一個遠得不能再遠的十八線遠親,連沈家的門都隻能勉強進來,在這裡趾高氣揚地指責沈述父親唯一的兒子。”
“我就問問你,你哪來的底氣和自信,在這個場合,說著這種話?”
葉穗步步緊逼,寸步不讓,句句提醒著那人,你是什麼身份,敢罵沈述?
那人被葉穗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述看見葉穗幫他說話,眼底隱著極深的情緒。
葉穗準備嚇嚇那人,她故意說了一句:“對了,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葉穗看向那人的脖子,臉上露出恐懼:“我看見有個女鬼趴在你的脖子上,她穿著紅衣,臉慘白慘白的,舌頭很長,她還看著你說,她好餓啊……”
那人嚇得臉都白了,他十分相信靈異的事情,絲毫沒有懷疑這句話的真假。他拔腿就走,慌張地往外走,準備去廟裡求符。
他走得太急,還在門邊重重地摔了一跤,引來彆人的目光。
葉穗見那人被嚇跑了,覺得氣被解了不少。葉穗看向沈述,牽起沈述的手就往外走:“這裡空氣太差,我們走。”
她不想再讓沈述麵對這些人。就算他們和沈述有血緣關係,卻從未尊重過他一分。
沈述瞥了一眼兩人緊握的雙手,他沒有說話,跟著葉穗走到外麵。兩人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大廳的喧囂都變得遙遠。
已是深秋,空氣中漫著涼意。風吹了過來,樹葉簌簌聲響。四周無人,隻有月光安靜地落下,圈住了這一方小小的靜謐。
葉穗定定地看著沈述,沈述的身影沉默木然,他的眼睛漆黑極了,月色掠過他的眉角,似乎都沉寂了下來。
葉穗的心底湧起酸澀,沈述這麼好,他不該承受這麼多痛苦。她握緊了沈述的手,輕細的聲線響起,仿佛輕輕地敲在沈述的耳側。
“沈述,你哥哥死了,那隻是意外,與你無關。”
葉穗繼續說道:“你母親離開了家,受到傷害的人明明是你,你不應該把這些事情全部攬到自己身上。”
“……”
沈述的視線直直望進葉穗的眼中,葉穗也看著他,眼底帶著關心。
黑夜中,葉穗的身影單薄纖瘦,她的眼神卻清亮堅定。她看著自己,一遍遍地強調著。
他哥哥的死,他母親的離開,都不是他的錯。
葉穗繼續說著話,沈述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的身上,片刻不移。細密的溫暖從他的手指開始漫起,然後往心口處緩緩蔓延,一點一點地包裹住他冰冷的內心。
前所未有的感覺,與他再也密不可分。
像是在黑暗中,亮起了一簇光,細小的,但是十分明亮,拉著他走出了深不見底的絕望。
葉穗繼續說道:“沈述,你彆聽那人亂講。”
葉穗一一數著沈述的好處:“你看,你長得好,脾氣好,會照顧人,還會擋鬼……”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說了很多沈述的好處,她也沒有察覺到,原來沈述在她心裡,是這麼特彆的。
葉穗的聲音輕輕地落在沈述耳中,沈述的眸色深了幾分。潔白的月光下,葉穗仰著臉,認真地告訴他,他很好。
沈述凝視著葉穗,她還是平常那張臉,漂亮纖細。可是,在這樣的地點,在這樣的場合,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葉穗想了想,又認真地說:“而且和你在一起,我的運氣都變好了。你不僅不是命硬的,還會給我帶來好運呢……”
下一秒,沈述忽然俯下身,他伸出手,將葉穗猛地拉入懷中,擁緊了她的身體。
沈述雙手環著葉穗,那樣用力地擁緊她,仿佛那是他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寄托。那些不可確信的未來,因為有了葉穗,似乎也變得不再難熬。
葉穗被沈述擁進懷裡,她的腦子一下子空了,怔怔地站在那裡。沈述溫熱的氣息包圍了她,那雙手也緊緊地環著她的肩膀。
秋夜寒冷,葉穗的耳根卻驀地一熱。沈述從沒有這麼親密地抱過她。
葉穗能察覺到沈述的呼吸,輕輕地觸著她的脖頸,泛起了一陣陣酥麻。她的臉又紅了幾分。
葉穗深吸了一口氣,小心地喚了一聲:“沈述?”她慌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述的頭埋在葉穗的頸間,她的發絲拂過他的臉,清香漫進他的鼻尖。他本能地不想離開,輕聲道:“嗯。”
葉穗的聲音有些無奈:“你弄疼我了。”
沈述的手稍微鬆了一些,但他還是沒有放手,依舊擁緊了葉穗的身體。月光勾勒出兩人的身影,落在地麵上,清晰極了。
沈述沒有放開手,葉穗也沒有離開,任由他抱著。
在寂靜的夜裡,她聽見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陣又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