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杜若離的態度,皇帝隱約也能明白幾分。
她是因為從前委屈得狠了,又得知自己想要廢掉她,鏟除杜家,心灰意冷之後開始放飛自我。
現在故意使壞叫自己跟著禦輦走回宣室殿,也隻是想出一口惡氣罷了。
到底她年紀也不大,即便從前見著行事周全老道,多半也是被逼出來的,實際上跟淑妃一樣,也是個生氣之後會耍小脾氣的姑娘啊。
皇帝這麼一想,心裡邊的怒氣倒沒那麼重了,撐著傘又走了約莫兩刻鐘時間,就聽禦輦裡邊杜若離叫了聲“停下”。
轎簾一掀,露出那張熟悉的麵孔,她沒好氣道:“我不說話,你也不知道低頭服個軟嗎?”
也不等皇帝言語,她就甩手把轎簾擱下了:“上來!”
皇帝饒是這一整晚都心情沉重,此時也不禁顯露出幾分笑意,近侍適時的將轎簾掀開,他微一彎腰,坐了進去。
禦輦外侍從眾多,此時顯然不是說話的時候,羋秋沒有開口,皇帝也不言語,就這麼一路沉默著進了宣室殿。
能在皇帝身邊侍奉的沒一個傻的,知道帝後今晚都受了涼,尤其皇後娘娘身上衣袍都還濕著呢,當下忙不迭使人去準備簇新衣衫,又請二人去沐浴除寒。
因為這時候天冷,打從皇帝離開宣室殿起,灶上就煨了湯,羋秋熱熱的喝上一碗,便覺得身體舒展開來了,皇帝更不必說,直到現在手都是涼的,一碗熱湯咕嘟嘟灌下去,暖了肚子之後,又捧著手爐舍不得撒開。
羋秋可不管他,徑直往後殿沐浴去了,左右有內侍引路,總走不丟,皇帝瞧見了,也什麼都沒說。
羋秋往後殿去的時候,以為這就是單純的泡個澡,結果脫光衣服進了浴池之後,就發現不是那麼回事了。
“噫!”
她興奮不已:“怎麼還有美人用胸蹭我手臂呢!”
扭頭看了一眼:“長得可挺好看!硬了硬了,幻肢硬了!”
說到這兒,羋秋忽然間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低頭一看,更興奮了:“用不著幻肢,我自己有!噢,男人的快樂!”
呂雉:“……”
武則天:“……”
蕭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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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在崩潰的邊緣反複橫跳:“夠了!你彆亂來啊!”
“我就想想嘛,”羋秋一擺手,打發了人出去,不無遺憾道:“皇帝還在呢,我還要取信他,哪能急著用他的身體睡女人啊。”
係統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她繼續補了句:“怎麼著也得等皇帝死了吧!”
“……”係統:“????”
我替皇帝問一句,羋秋你禮貌嗎?!
……
皇帝連喝了兩大碗熱湯,覺得身上有了點熱乎氣,才脫掉濕衣往後殿去沐浴,冰冷的腳掌觸及熱水,霎時間傳來一陣針紮般的疼痛,適應半晌之後,方才逐漸轉為裹挾著痛感的麻木。
他低頭打量著這具屬於皇後的身體。
單薄而瘦削。
同他記憶裡百花宴上那個鮮活明媚、兩頰微豐的少女截然不同。
皇帝發出了一聲苦笑。
多思無益,他從浴池裡出來,自然而然的伸開手臂,宮人近前用巾帕幫他擦乾身上水珠,服侍著穿上寢衣,往素日裡歇息的寢殿去安寢。
到了地方打眼一瞧,皇帝生生給氣笑了。
他在那兒憂心忡忡、傷春悲秋大半天,皇後可倒好,倒頭就睡了,還踏馬打呼嚕!
皇帝原先攢了一肚子話想說,這會兒也全給咽下去了。
宣室殿內有兩個司寢的女官值守,人倒都溫柔敦厚,若是他本尊發話,自然能叫她們退下,可憑他現在這個皇後的殼子?
想也知道絕無可能。
還是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折騰了一天,皇帝也是累得不行,更何況皇後這具身體本來就有些虛弱,今日先是淋雨,又是走路,再加上心理上承受的壓力,饒是他意誌非凡,此時也有些扛不住了。
皇帝想睡覺,掀開被子躺進去了,又被旁邊這個喇叭吵得半宿睡不著,最後他火氣也上來了,抬腿朝杜若離踢了一腳,對方迷迷糊糊的哼唧了幾聲,翻個身,又開始打呼嚕。
皇帝:“……”
皇帝真想再踹一腳,卻聽帷幕外傳來一聲低咳,是司寢女官的聲音。
他生生忍了,翻個身背對著杜若離,合上眼強逼自己入睡。
這一晚皇帝睡得極不安寧,入睡很淺,幾度驚醒,最後一次醒來時,隻覺喉嚨腫痛,頭疼欲裂,想要喚人送水,竟也作聲不得,艱難的踢一下杜若離……
要死了,這女人睡得像頭豬!
皇帝宛如一條離水的魚,在岸上苦苦掙紮,眼見著帷幕外光線漸明,天光見亮,心頭方才逐漸燃起了一點希望。
隻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時候,他忽覺小腹處劇烈的痛了一下,緊接著又是一下一下,接連不斷,這滋味簡直就像是有人用剪刀將他肚腹裡的腸子慢慢剪成一截一截,再隨手扯上一扯。
皇帝痛的臉色慘白,全無半分血色,下意識弓起身來,蜷縮著身子,隨著小腹處傳來的疼痛抽搐不已。
羋秋是被耳邊抽氣聲吵醒的,翻個身扭頭一看,登時給嚇了一跳。
皇帝睡在她旁邊,臉色白的像紙,那麼大個人,蜷縮的像個小團,額頭上冷汗涔涔,也不知難受了多久,枕頭都被冷汗打濕了好大一片。
羋秋急了:“這是怎麼回事?”
又去摸他額頭:“怎麼這麼燙!”